良久,七郎见她不语,也未催促,只是低低道:“姐姐其实不用马上回答我,我可以慢慢等,等姐姐……”
等姐姐意识到喜欢他的那一天。
七郎忽然起身,套上他床尾的纯黑皮靴,披上一件墨色披风。
“你要去哪。”凤凌还是开口了。
“姐姐,经这几日的休养,我的伤口均已愈合,我要回营里去了。”七郎恋恋不舍地望着凤凌,语气却带着决然,“天寒,姐姐无事也少出去走动,当心身子。”
他这几日确实是使了不少性子,心中还隐隐生出想要伤一直不好的念头。
这样,姐姐就能一直陪着他,顺着他。
但是,北狄之患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每每在他觉得最甜蜜的时刻不断提醒他、警醒他,不要沉沦……
他脚步坚定,一步一步迈出让他眷恋的温暖之地,踏入肃杀的寒风中。
他知道,唯有直面这严寒,他才能真正的留在他想留的地方。
军营中,许是刚打了场胜仗,四处洋溢着欢笑。
七郎穿过营中,许多军士向他打招呼,问候他的身体,他皆点头回之。
熟练地走至军营最中心的大帐前,他掀起帐子,缓缓入内。
偌大的军帐里,仅有两人,他们在沙盘前迎面而坐,似在商讨。
“伯父,义父。”七郎礼数周全地道。
坐于沙盘前的两人听到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扭头望向七郎。
凤渊道:“七郎,你的伤已经好了吗?”
聂荣政道:“儿子,要不再接着养养?反正现在北狄也不会再攻来。”
七郎摇摇头:“我的伤已经愈合,多谢伯父、义父关怀。”
凤渊叹道:“凌儿在家中可好?这几日她也着实辛苦,没想到,她竟真的能帮上守城军的忙。”
“姐姐在家中很好,她照看我确是辛苦。”七郎有些茫然,“但,伯父,姐姐她是为守城军做了何事?”
凤渊诧异:“你这几日都在府里,她都没同你说吗?”
七郎胸中有些发闷。
说起来,姐姐这两日看着是有些疲惫,他原以为是忧心战事。未曾想,她还做了别的事。
凤渊眉眼含笑:“凌儿她前几日捣鼓出了黄精油茶,让府里的小厮在营里发放,军士们饮用此茶后不仅寒意全消,体力也恢复得极快,这才在迎敌时占了些上风。”
聂荣政拉着七郎,挺了挺腰板道:“你的女儿自是万般的好,可我的儿子也不差,他可是能挡下北狄千军万马的人。”
七郎沉声道:“义父,您谬赞了。其实,我此番来是有一计想要求您二位同意。此计若成,可让北狄军彻底退军。”
聂荣政与凤渊都来了兴趣,问道:“是何计谋?说来听听。”
七郎详细向他们两人说明了计划。
凤渊拍手称好:“此计甚妙,北狄军若是没了粮草,必然得撤军。况且,城中刚打了胜仗,他们定是料想不到我们会选在今夜偷袭。”
聂荣政听完,也激动道:“七郎,若你能成功烧毁北狄军的粮草,我封你为副将!”
七郎眼见进展得如此顺利,心中的沉闷逐渐消散:“定不辱命。”
……
是夜,风雪暂停。
距北越城以北五里处,密密麻麻的临时军帐中透出星点光亮。
其间,有一顶军帐的防守尤为严密。不仅帐前站着两个守卫,帐外还有四五人交替巡逻。
此帐中,明亮如昼。
一高大男人坐于桌案前,手中持有书卷。此人在面貌上与七郎极为相似,不同与七郎的是,他腮边留有短须,看起来更为粗犷。他正是耶律寒。
他凛声道:“结果如何?”
恭敬立在他身前的木清答道:“殿下,查出来了,果真是食物有问题。”
耶律寒放下书卷:“可是马儿误食了周边的毒草?”
木清摇头:“不是,是我们带来的马草有问题。我方才去检查时,马草袋的最底部有一层白灰。”
耶律寒脸色沉下来,手上的关节咔咔作响。
给他使这种绊子的人,根本不用猜,也能知道是谁。
耶律寒眼眸带着戾气:“去查!找到证据,看看他到底是派谁对这马草做了手脚。我就不信他做事真的就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木清道:“是,殿下。”
“报——”
一名北狄士兵在帐外大喊。
耶律寒语气不善:“进来。又有何事?”
那北狄士兵连忙跪下道:“殿下,是北越城那个与您长相相似的人来了!他自称是聂校尉,说要与您单独谈谈。”
耶律寒嗖的一声自桌案前站起,脸上惊喜交加:“快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