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看出了傅英想送送顾乔与他多待一会儿,孟临溪主动说她和杨居采吃撑了想走走,送顾乔上了傅英的马车后二人顺着街边走了起来,遇到卖糖葫芦的摊子。
“汴京夏日也有卖糖葫芦的?”杨居采奇道。
“也就是雨后天气凉爽,不过也要立马吃,否则糖就化了。”摊主小哥说。
杨居采想到孟临溪说刚刚吃撑了,买了一串递给她消食。
苏升钧前些日子刚把父母送走,今日难得下值后有闲暇时光与几个同是江州的同僚小酌。几人酒足饭饱后刚要散场,本站在酒楼门口互相道别,苏升钧一眼就隔着街道看见对面的孟临溪了。
同僚看他眼睛盯着对面看,定睛一看,是熟人:“这不是弘化郡主吗?”
同行有善书画者认出了杨居采:“郡主旁边是不是伯鸢公子?他近来可是风头正足,没想到也从江州来了京城。”
“那是被郡主提携了呗,有那个脸蛋还怕不得志?”
“叫什么?伯鸢?没听过,不过我看那小子怎么那么眼熟,是不是在江州时他就跟在郡主身边?”
“所以说陈大人说的都是对的,郡主被打确实因为和他厮混?”
苏升钧本来借着酒劲儿想去同孟临溪搭讪,听到同僚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又生了些自卑,郡主青梅竹马的郎君确实年轻又俊俏,正犹豫着,谁知同僚竟越说越胆大,聊起兰因长公主的儿子陈启因为爱慕郡主不得,打了郡主反被刺伤的事情。
“怪不得,原先我就对怎么动起手来的产生疑问,原是郡主不自爱。”有人这么说。
苏升钧看着对面二人在路边买了糖葫芦,拿到手后杨居采先递给孟临溪,她咬走一颗山楂,自然而然又递回给他。他想起元宵节那日,她送小女孩找到家长后,站在街边慢慢吃着的那串糖葫芦。竟是因为她向来与他分着吃一根糖葫芦,一人吃不完一整根,才吃得那样慢条斯理。
耳边同僚诋毁的话还在继续,对面少女笑得澄澈浑然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他顿时失了兴致,匆匆与同僚告了别便回家了。
——
没过多久,伯鸢公子入主登台斋的消息传遍京城。
自他归入登台斋后,登台斋宣布每半年组织一次登台斋大考,举国上下无论贫富都可以参与,考试以诗句为题,发布后十日提交作品,对于作品的要求提倡“以不仿前人,而物之情态形色俱若自然,笔韵高简为工”,更强调立意和格调。
由画坊内的资深画师初筛第一轮,选出50幅作品,统一装裱,登台斋在朱雀大街租了临时门脸,悬挂这些画作,百姓可付20文入内观赏、投票,若无心仪的画作20文全退。
“如果几幅画都觉得好,难以取舍怎么办?”可人问道。
“可再付20文重新进入投票?”怡人试着答道,转念一想这个法子还有漏洞,“如此一来,有别家画坊想捧红的画师,只要花钱就可以拿到魁首啊。”
“非也,这第二轮只是百姓投票的环节,若是有人砸钱,那也是砸进了我登台斋的腰包。” 裘掌柜摇摇头,“第二轮过后,这50幅作品便只剩20幅进入第三轮了。”
“这其中万一有人找了代笔可怎么办?”怡人问道。
“怡人,你真不愧和我一起这么多年,真是想我所想!所以第三轮更有趣,为防止有人找代笔,登台斋会秘密聚集这20幅作品的作者个个关小黑屋重新出题考试,并且保证不会透露他们的身份信息。待作品出来,不得加盖名章,不记名再展示一轮,取出前十。”
“然后呢?”可人听呆了。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取出前十就够了,没有魁首。”杨居采走进来,像在江州家中一样坐下,“若是产生影响,有民间组织愿意分出一二三来,反而对登台斋大考的传播度有利。他已来京城半月有余,孟临溪带他熟悉了登台斋,虽然他决定从此以杨居采的名字示人,但众人知伯鸢公子莅临,又看裘掌柜对他尊重有加,很容易对上号,也对他十分听从管教。孟临溪是宗室子弟不好走到台前,杨居采这位表面上的主事人真的找的太好了,又有面子又有里子。
他们二人都参加了这次大考,这次大考的题目是杜子美的《望岳》,参赛者可随意选择一句来画。寻常者会选择最后一句,只需画出层峦叠翠的山便可,最好画的往往也是最难画的,需要画出新意。炫技者会选择第一句,比如杨居采。孟临溪略略思考了一下,选择了第二句“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孟临溪在小院的书房里加了一张桌子,二人像在江州一样,对桌作画,等到要落章时,她嘟囔了一句:“久在宫中作画,差点刚刚顺手落了弘化的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