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碰头后,安平先向萧永贺汇报了详细情形,然后指了指宋清音的马车:“夫人在车里。”
萧永贺策马过去,停在宋清音的马车前。秋风吹动车帘,他伸出手来,想掀开帘子,问问她为何骗自己,为何要逃,又怕她会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自己会当场气死。
他停了好一会儿,马儿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终于,他收回了僵硬的手,掉转马头,又回了队伍前面。
等回京,等回到京城再好好与她算账!萧永贺攥着马鞭恨恨地想。
宋清音知道萧永贺来了,也知道他在她的马车前停了很久。他既然不想见她,她自然也不上赶着去寻他。
她如今灰心得很,这一次没能逃了,以后萧永贺有了戒心,她再想逃,只怕不可能了。她以后的日子,只能在深宫中度过了。
到了晚上扎营的时候,安平请示萧永贺:“殿下,您与夫人扎一个帐篷吗?”
萧永贺冷脸道:“给她单独扎一个。”
安平领命,正要退下,萧永贺又道:“小一点儿,里面的布置跟普通兵士一样,不许单独给她优待。”
安平愣了一下,还是躬身应命:“是,殿下。”
于是,到了晚上,宋清音发现往常自己帐篷里柔软的兔毛毯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粗毛毡,躺在上面都扎得慌,且连被子也没有了,只能盖自己的衣裳。
晚饭也只是水煮菜,还有一块冷饼子,一点油水都没有。
她明白,这是萧永贺在惩罚她。
她没说什么,默默地将冷饼子掰碎了,泡在冷水里,就着水煮菜吃了。晚上躺在那块扎人的粗毛毡上,快到半夜才睡着。天还不亮就被冻醒了。
她出了帐篷,到旁边的小溪去洗脸,回来时,看到萧永贺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冷着脸看着她。
宋清音没有理他,径直回了帐篷。
没过一会儿,兵士们开始收帐篷,伙头兵生火烧热水,大家就着热水简单吃了些干粮,就又上了路。
如此走了五六天,到了京城门外。
武州卫所的五百兵丁在进城前折返,回了武州。没有了这些人隔着,宋清音掀开车后帘,叫朝儿。
“朝儿,你们回去后,好好看着铺子,不用惦记我。”
萧永贺骑马过来,冷声道:“犯下如此大罪,还想回铺子?都给孤押入牢中。”
宋清音一听,脑袋轰的一下:“他们犯什么罪了?经商之人出门一趟有什么罪?”
“买卖、使用假路引,难道不是罪?”
宋清音有些傻眼,没想到他会扣住这条不放。
她下了车,走到萧永贺马前,仰着脸求他:“太子殿下,这一切都是我吩咐他们办的,你要抓就抓我好了。”
萧永贺拿马鞭抬着宋清音的下巴:“这时候想起来求孤了?晚了!”
朝儿和李全福都跑过来,跪在萧永贺面前:“太子殿下,都是我们的错。其实,姑娘她只是闷得慌,想出去散散心。”
又对宋清音说道:“姑娘不必给我们求情,有罪责我们承担就是了。”
萧永贺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刺眼得很,他们倒是主仆情深!
难道在她心里,他连一个丫头,一个小厮都比不过吗?
“把他们俩拉下去,打入大牢。”
萧永贺说完,抽回马鞭就要走,却被宋清音一把拉住了。
“你饶了他们,我,我随你处置,你说怎样就怎样。”
她眼中满是恳求和哀愁,连日来晚上没有睡好,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更加楚楚可怜。
萧永贺又心疼又气愤。回到他身边,就这样难过吗?
他一抖马鞭,宋清音被甩得倒在了地上,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扶,却又硬生生忍住了。
“把他俩先关到明照街的私宅。”说完,萧永贺策马而去。
明照街就是宋清音以前住的宅子,听萧永贺这样说,宋清音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朝儿他们不被关入大牢,那就有回旋的余地。
时隔一个多月,宋清音又回到了这所宅子。
院子依然是她原先住的霞飞院,但里面的人全都换了,谷娘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个板着脸的四十多岁的老嬷嬷。
安平唤她劳嬷嬷。
这一次,宋清音连自己的主屋都不能出,那老嬷嬷指挥着人伺候她洗漱完毕,换了衣服后,就将主屋落了锁,屋里还有两个丫头站在门口看着她。
虽说是丫头打扮,但宋清音看得出来,这两个人都会武功,且功夫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