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嬷嬷正拿湿帕子给她擦着额头、手心。
见萧永贺进来,劳嬷嬷忙施礼道:“启禀殿下,夫人她不肯喝药。”
萧永贺坐到床边,将宋清音半抱了起来,她软软的身子靠在他怀里,像是抱了一只小火炉一般,他心中惊跳,怎么这般烫了!
劳嬷嬷端起桌子上的药递过去。萧永贺舀了一勺,放到唇边试了试温度,这才将勺子递到宋清音嘴边,温声道:
“音音,来,喝药了。喝了药病才能好。”
宋清音微微睁眼,见是萧永贺,扭过脸去不看他。
萧永贺心尖像是被人用细针扎了一下,他顾不上难过,又将勺子递了过去:“音音乖,快喝药了。”
宋清音眼里溢出一滴泪,她将勺子一把推开:“我不喝,我要睡觉,你走……”
萧永贺急忙一躲,药没洒在被子上,却洒了他一身。
他顾不得换,又舀了一勺:“音音听话,先喝了药再睡觉。”
宋清音又一把推了出去,褐色的药汁又洒在了萧永贺月白色的锦袍上。
劳嬷嬷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这夫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些。
太子爷却丝毫不在意,只叫她将药碗给他。
劳嬷嬷战战兢兢将整碗药递上,太子一抬下巴示意她出去。
她忙带着几个丫环退了下去,顺便把门关上了。
屋里人都退下了,萧永贺这才说道:“音音,你不喝是不是嫌苦?我喝了,再喂你如何?”
说着,他喝了一口药,捏了宋清音的下巴,就要口对口喂药。
宋清音本来就病得头晕脑胀,又被他执意喂药烦得不行,这时见他如此,气得眼冒金星。
她双手乱挥,几乎疯了一般喊道:“你走!你走!我讨厌你!”
混乱中,她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他口中的药一多半咽了下去,还有几缕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萧永贺又惊又痛,一时呆愣在了那里。
音音竟如此厌烦他吗?她看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充满恨意。
他只觉心痛如绞,一时竟有些心灰,他像游魂一般,抬步走出了屋子。
暗夜沉沉,天上有稀疏的星光,照在院中的木芙蓉树上。
树下有一张石桌,围着四个石椅,萧永贺走过去,坐在凉凉的石椅上,只觉那寒气似乎渗到了他心里。
音音都病糊涂了,还不忘记恨他,她竟然连药都不肯吃,为了不跟他在一起,她连命都不要了吗?
萧永贺越想心越疼,突然摸.到了腰中挂着的一把小刀,他一把抽.出来,砍在石桌,发出了“呛”的一声响。
安平如今总管着明照街私宅的一切事务,他看着主子痛苦的样子,小声劝道:“殿下,夫人想是不惯那些人伺候,不如,把朝儿姑娘叫来,夫人没准儿就肯吃药了。”
萧永贺一听,心中一亮,就是,他怎么把朝儿给忘了?
“快,快去把她叫来。”
朝儿很快被叫了过来。昨晚她和李全福被关在了后院的一间柴房里,如今半夜被匆匆叫来,来不及收拾,身上沾了不少枯草杆。
萧永贺怕宋清音看了怨他,叫劳嬷嬷给她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带她进了里屋。
朝儿一进来就扑到了宋清音的床前:“姑娘,你怎么了?很难受吗?快醒醒,吃了药再睡。”
听到是朝儿的声音,宋清音慢慢睁开了眼睛:“朝儿……我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
朝儿拉着自家主子的手,另一只手去摸她的额头:“这么烫!不吃药怎么行?快喝了药好睡觉啊。”
萧永贺见状,赶紧将药碗递了过去。
朝儿接过来,半扶起宋清音,将碗举到了她嘴边。
宋清音怕朝儿担心,接过碗来,大口大口将药喝了。
萧永贺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递上一碗清水,朝儿接过来,伺候宋清音漱了口。
宋清音看着朝儿,心忧她的处境,她想问问她怎么样,偏萧永贺又站在一旁。
她有些疲惫地冲萧永贺摆了摆手:“你能先出去吗?我想睡一会儿。”
怕他把朝儿赶走,又加了一句:“朝儿留下。”
萧永贺岂会不知她是想打听朝儿和李全福的情况,叮嘱道:“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先好好歇息。”
朝儿朝着萧永贺施了一礼:“殿下放心,我会照顾好姑娘的。”
等萧永贺出去了,宋清音这才抓了朝儿的手问:“你和全福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们?”
朝儿扶了宋清音躺下:“姑娘,我们没事儿,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吗?你先好好睡一觉,明儿我再与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