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屏幕正中弹出一段文字,简而言之,就是答对了。
继续做剩下的题目。
半小时后,白皎做完100题,最终考试合格。
她站起来,看了眼徐既明的座位,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小心地挪开凳子,离开考场去隔壁候考室拿包,一进门就看见徐既明坐在最边上的位置,胳膊支起,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她没着急打招呼,先从地上找出自己的包拎着,再悄悄地走到他面前,举着他的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
徐既明伸手拿过,却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指尖,他飞快缩回,而又极其自然开口问:“考得怎么样?”
白皎没控制住喜悦,嘴角咧开,“过了。”
徐既明也笑了,眼角弯起来,本来是清冷的五官,一下就柔和起来。
“江权还没出来?”
“没呢。”徐既明说。
白皎看了眼时间,下一班公交车已经快到站,便匆匆忙忙地和他说再见,她要先走了。
徐既明刚想拦下,面前的女生却已经转身快步离开。
十几分钟后,江权考完出来,看见徐既明恹恹地靠在门口的墙上玩手机。
他小跑过去,问:“小舅你也没过?”
“怎么可能?”
江权语气沮丧:“哦,那我没考过。”
徐既明挑眉,“不是85分以上,还能补考吗?”
“我才83呢。”江权扯着自己的短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考的那么差。
“没事,你过了才不正常,下次再考一次。”徐既明拍了拍他肩膀,不上心地安慰他:“我们去驾校练科目二?”
“现在去练科目二?”
“嗯,教练在群里说了。”徐既明回。
江权一脸不乐意,觉得现在去驾校指不定被教练怎样嘲讽。
徐既明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拉着他去停车的地方,“走吧,正好骑车载我过去。”
“咦,你不是准备坐公交车吗?”
“不坐了,你都骑电瓶车过来了。”
*
车到站时,雨已经停了许久,只有车窗上尚有少许的水滴,顺着重力缓缓滑落,残留几道雨后的痕迹。
白皎一下车就看见对面有个穿JK服的姑娘边走边吃着冰淇淋,她有点馋,转道去了便利店,买了两只不同口味的可爱多,庆祝自己科目一通过。
她晃晃悠悠走到驾校,没想到徐既明他们比她快,都已经到了,正站在厕所门口和周姨聊天。
老远就听到周姨惋惜的语气,她说:“没事,江权,咱下次绝对能过。”
而江权在一旁低着头,背着人,用脚踢墙。
白皎惊得睁大双眼,难道江权科目一没过?
她快步走到周姨身边,看着一脸郁闷的江权,微张嘴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从袋子里掏出草莓味的可爱多递给他,干巴巴安慰:“没事,请你吃可爱多,咱那么可爱,老天嫉妒你,才没让你过。”
他也没客气,接过去,撕开包装,泄恨般咬下一大口,“想我那么聪明,怎么就没过呢?”
另一边的徐既明手自然地从裤兜里掏出,等了一会,顿了下,又默默塞回裤兜,无声地盯着江权手里的冰淇淋。
白皎察觉到他的眼神,犹豫着问他:“你也要?”
还剩下一只海盐焦糖味,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有点舍不得,可又不能不给,显得自己小气。
白皎只是客气一问,但没想到徐既明点了头。
他、点、头了。
竟然点头了!
为了一只可爱多。
至于吗?
淡颜系清冷帅哥竟因一只四块五的甜筒落下神坛?
白皎心痛,只能割爱递给他,连同塑料袋一起。
徐既明忽地笑出声,微抿着嘴笑,“逗你的,我早饭没吃,不能空腹吃冷的。”
江权:“舅,你没吃早饭啊,你不是一向吃早饭的啊 。”
白皎收回手中的可爱多,又听见教练在车前招呼她,便和周姨一起过去。
“舅,你什么时候那么爱吃冰棒啊?”江权朝徐既明挤眉弄眼,“还逗人家呢。”
徐既明觑一眼,不理他,只看向那边正倒库的车。
副驾驶上的女生正一脸欣喜地舔着冰淇淋,不知旁边周姨说了什么,逗得她乐呵呵笑着。
她好像很喜欢吃冷的,尤其是雪天雨天这种天气里。
随着她的笑,思绪飘回到了高三的那个寒假...
*
高三那个寒假只放了七天,腊月二十八到大年初五的几天。
徐既明抽空去了趟外婆家,回来时刚一进小区,远远就见一个弓着腰躲在垃圾桶旁,背站在单元楼门口的女生,她身上那件厚重花棉袄的背后有一朵如碗大般红艳艳的花,略微辣眼睛。
这袄子把她裹着像颗球。
她一只手拎个巨大无比的袋子,里面被塞满了各种东西,一抽纸巾被挤得冒出了头,稍不注意就会挣开撕坏袋子,脚下还放了一桶食用油,而另一只手正举着冰淇淋,不时抬头四处张望着,表情狰狞且滑稽。
随着她不间断跺脚的动作,她脚下那双兔头棉拖鞋的长耳朵晃了又晃。
他觉得有趣。
突然这时,一个穿着冬天棉睡衣的妇女踩着拖鞋,嗒嗒嗒地从楼上下来,身影从暗到明,一下就看见了这情景,眼睛瞬间瞪圆,冒着火,将手里的垃圾袋放在地上.
她趁女生没发现身后,大步上前扯着她的棉袄帽子,“就知道吃冷的,大冷天还吃,你体寒能吃啊,下次别疼哭。”
女生没料到这一波攻击,吓了一跳,挥舞着袋子想挣脱开,奈何对方使了全劲,狠狠地拽着她帽子,怎么也逃脱不了,可是她又舍不得手里的冰淇淋,只能一边扭着身子,一边疯狂舔冰淇淋,“妈,我就吃这一回嘛。”
“我说呢,你怎么那么久,原来躲在这偷吃......”妇女伸手去夺冰淇淋,却被女孩避开。
冰淇淋还剩一点,女孩干脆全部塞进嘴里,入口的一坨冰快,冷得她一哆嗦,“老白她老婆,咱就这一次,别气了。”
白妈依旧没松手,拽着她帽子拖着她先前走,还将放在一边的垃圾摔进垃圾桶,扯着她上楼。
女生歪着身子,倒退着踉跄走路,双手后伸企图掰开白母的手。
徐既明刚想提醒她们油没拿,但一眨眼的功夫她们已经进去了,他只能快步走过去准备喊她们。
然后,一声怒吼:“白皎,你油呢?”
下一秒,女孩子又像颗球一样出现,弯腰抱起地上的油飞快冲上楼,只留一小撮发梢跳了起来,又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哦,原来她叫白皎。
是颜色那个白?
那又是哪个皎呢?
似乎她的形象变得更生动了些,不再是一脸没睡醒,穿着校服,拽着书包带,拖着地板走,缓缓路过他窗前的那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