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事事关重大,陛下的意思是还请贺大人尽快启程,莫耽误了时唇辰。”
“臣遵旨,定不负所托。”
喜顺斜了贺彧一眼,拂尘一挥转身走了。
“公公慢走。”
送走喜顺,贺彧看着那圣旨勾起一抹笑,谢行瑾抱臂站在他身身侧,“还真是不出所料。”
“正合我意,一直想找个由头去南方一趟,李奉泊还真是打瞌睡递枕头。”
“明日便走?”
贺彧点头,“嗯,早去早回。”
第二日去荆州的马车上,贺彧翻着李奉泊给他的官员文书看得几欲入睡,告状、结党、贪污行贿比比皆是,年初的杀鸡儆猴并无多大用处,还是有人顶风作案,虎头拔毛。
文书滑落到腿上,贺彧仰靠在轿上,无语喃喃:“贪了满屋满库不敢花又顶什么用,嘁——胆子大大胆子小小……”
马车走起来晃荡,在贺彧第五次因着瞌睡磕到额角时彻底没了睡意,无奈卷起车帘干脆看外头的山野云烟。
外头的昌乐见贺彧往外看,随口问道:“公子有事吩咐?”
他这一行人统共三个……明处三个,暗里有多少贺彧拿不准。
“无事,透透气。”这一起趟陆路转水路,路程还长,“还要几天?”
“还有四五天,到了码头渡口走水路就快了。”贺彧看地面翻起的热浪和道旁焉头耷脑的草。“去知会长生一声,若是热得受不住就来马车里,别中了暑气,你也一样。”
“公子,你这一去要在哪待多久?”昌乐坐在车脚垂下两条腿晃悠。
“左右十天便够了,怎么?”
“不怎么,就问问。”
怕是自己都没察觉到语气更欢快了罢……
“见你这几日练武练得起劲,成果如何?”
昌乐记忆里贺彧从未过问过他武功如何,一时不知作何回复,“就,就挺好的,比原先略有进展。”
“但你原先的本事单拎出去能胜你的也不多,不是跟我说打遍天下无敌手?”
一下子被点破,昌乐又些挂不住面子,背后原由二人心知肚明,无非是那平王殿下。
昌乐干脆一秃噜全说了,“上次与王爷单独对上我竟毫无还手之力,我不服!不说取胜,至少打平!”说完便赌气似的不看贺彧,撩开帘子看后退的山景。
“好!到时就在平王府大摆宴席,坐满整个平王府!让别人也看看平王其实不过如此。”
贺彧看着一脸震惊的昌乐,笑道:“如何?”
昌乐把剑搂在怀里,略微无措地拨着剑鞘上的穗子,“公子不觉得属下平白对平王有敌意,说话更是以下犯上?”
贺彧笑着摇了摇头,调侃道:“这话说的,现下他又不在这里,我又不会告状。再者,我巴不得手底下有个人能打得过他,多有面儿啊小昌乐!哪天他要对我动手还能有人救我。”
“……”
“其实无所谓的,说不定谢行瑾见了你这劲头还挺高兴呢!”若是大夏真有人胜了谢行瑾,是好事……
昌乐重重点了点头,抹了两把脸,跳下车去撂了句“我去找长生换。”
长生见他第一句就是昌乐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贺彧摇头说不知道,刚才坐在那还掉眼泪呢。
“前头就是渡口了,我们是在客栈住一晚还是直接坐船走?”
“不住店了,直接走。天灾耽误不得,晚到一步便是给那些贪官躲藏的余地。”
“好。那属下先去找个船家租条船。”长生蹦下车,策马跑远了。
夏夜风起,水生涟漪,岸柳依依,河边渔火,衬夜未央。
贺彧盘腿坐在船头,身侧经过无数载满鱼篓和莲花的小船。
接天的莲叶自船边荡开,贺彧身处其中是从未有过的新奇,从那莲塘中荡出来时,身边不知何时落了一朵娇嫩。
贺彧小心地在掌中托起那朵粉白,看着渔火映衬下的水珠和卷曲的花瓣。
“哎哟小郎君呐!塘里莲花多的咧,怎么单单采了朵要败的呐!”一道江南口音的声音在贺彧身侧那条小船上响起,贺彧好费劲地才看清那坐在摞的有半人高的莲花后的一位姑娘。
贺彧听不太懂这一带的吴侬软语,他旁边没见有旁人,那人应该是在同他说话,对那姑娘扬起笑意。
那姑娘倒是爽利,从那半人高的莲花丛里挑了两中支莲花出来,转手便落在贺彧怀里。
“小郎君好生俊俏,这两支便送你了!记得给夫人——”此话一出便惹得靠得近的人都往贺彧这看,从船篷里走出一个妇人,扯着那姑娘的耳朵又进了船篷,独留贺彧一人应付。
“看小郎君只笑着不说话,不是本地人罢?”
贺彧仔细理好被压弯的花瓣,点头道:“对。北边来的。”
又来一个上年纪的妇人笑着问道:“可娶亲了?”
“……娶亲了。”
“这后生生得如此俊俏,娘子也定然不差罢?”
说实在的,谢行瑾确实很算得上美人,他替谢行瑾认了就是,“自然,生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