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盐不如找个行家同你一道去,”盛景行眼神看向只有半边脸露出柱子的人,“三司使陆大人家的公子,从小见的盐比美人都多吧。”
陆伯之转过脸来,否认道:“还是美人多些。”指指贺元棠,指指盛景行,又指了指地面,对着盛景行眨了眨眼。
“你俩在这干嘛呢?”
提起温热的酒瓶斟了一杯,递到陆伯之面前,盛景行道:“喝酒呢,月茶娘子特意为你准备的好酒。”
“多谢多谢!”陆伯之双手接过一饮而尽,温酒入喉,暖意遍身,甚是舒适,“好酒,月茶娘子酿的那都是上好的酒。”
二人走后,盛景行起身活动着筋骨,往屋内走去。
“殿下,不与他们同去吗?”长卿在亭子里烧炉子,探出头来问道。
“不去不去,今儿起得太早,困了。”
院里的树梢偶尔传来几声鸟叫,似乎都在享受着今日的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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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中,众人已经对陆公子的到来见怪不怪了,这人好吃,从前来满庭芳也总爱钻到厨房来,有时候对厨子们的技术指点一二,有时提着新鲜的好肉来。
陆公子这样爱吃,怎么不在府中厨房,而要跑到满庭芳来。
“陆老头子每次都会板着脸说什么‘君子远庖厨’,哪允许我在府里闹腾。”他故意沉下脸来,端着声音说着,学得像模像样,不知道陆大人是不是就如这副模样。
各自取出几种楼中的盐,在桌上一字排开,有盐市买的官盐池盐,也有特供的淮盐吴盐。原先在家中吴盐便宜、质好,所用皆吴盐,每月有人送来,自己也便没关注过。
今日并排而置,与陆伯之一盏一盏的看过,才发现果然有些不同。
“北方的盐大多是湖盐池盐,晒盐时多有杂质混入,纯度稍低一些。淮盐吴盐大多是蒸煮海水而来,品质更为上乘,你看这就要细、白一些。”
陆伯之指着一种盐说道,不过这楼中所谓特供的吴盐,纯度也比自己见过的要差上一些,各捻了一些放进嘴里尝了尝,他更坚信自己的想法,问道:“这些吴盐是特供来的?”
贺元棠点点头,她只知道是坊中管什么盐铁的地方送来的,具体的事可能还得问三叔或是苏掌柜。
陆伯之似是想到了些什么,让她先安下心来做别的事情,吴盐一事交给他和盛景行就好。
他们一人是皇亲贵胄宁王殿下,一人是三司家的陆公子,办法该是比自己多。她还想问些什么,就看到陆伯之拿着两个锦囊,将盐分别倒了进去,装着走了。
小陆公子怎么也来抢她的活了,这两人难怪玩在一起。
“咕~”
肚子叫了一声。
好饿。自己似乎又忘记吃饭了,贺元棠在厨房里随意的找了些东西吃,就到了午后客人来的时辰。
“两份碧螺虾仁——”阿福跑来传菜,“小棠,你怎的还在外头抓螃蟹?厨房的茶叶好像不多了,你做完这几份虾仁记得去拿呀。”
“小棠,你早上去哪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小棠,过几日便要过年了,苏掌柜说要给我们做新衣裳。”
“小棠?”
她看见到处都是螃蟹,螃蟹们开口对自己说话,一只又一只的螃蟹从四面八方爬来,叫她的名字。
贺元棠猛地坐起来,才发现坐在自己的床上,四周静谧,只有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映入。
风将窗户吹开了一条缝,有些寒冷,今夜宫中宴会,自己贪杯多喝了几盏。后来是怎么回来的,怎么到床上睡着的?脑袋真像被螃蟹夹了般疼,发生了何事一点也想不起来。
前些日子从宫中受赏回来,与陆伯之找出楼中吴盐不够精纯,而送盐之人非说是厨房存放不当导致各类盐相混,再想深究时,陆府的管事来将陆伯之带走了,直到宫宴再未见过。
揉了揉脑袋,她起身关窗,却又在此时,见到屋檐上掠过的熟悉身影。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时,人早没了影。
哪会有这么巧的事都让自己碰上,许是今夜喝多了酒,头昏眼花了。步伐十分沉重,她又坐回床上,倒下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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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里,从宫宴回来的盛景行,此刻同样坐在床上,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