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快就到京城了。”贺元棠撩起车帘一角向外看,果然到了熟悉的城门。
盛景行抽过她手中的菜谱,点点头:“可是觉得与我同行光阴犹如白驹过隙?若是意犹未尽,下次再一同出游便是,本王乐意奉陪。”
“是呀殿下,这陈留的糟鱼都还在嘴里嚼着,京城就到了,也不知殿下此行可有寻到想要的东西。”
母妃生辰想要的礼物准备好了,此行与陈留酒监陈义相识,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几分猜测,顺着汴河而去,一定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本王答应立春之前一定回京,也并未失言。”
那是那是,殿下金口玉言,驷马难追,哪里会有说到做不到的事呢,这马上到月梅姑娘登场的日子,京城的街巷不时还会有人说起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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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梅姑娘来了!月梅姑娘来了——”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立春这日京城的东街比寻常还要热闹几分。孩童提着爆竹灯笼,哈着热气,穿过长街。
满庭芳前门庭若市,从去岁听闻的“百花宴”今日终于开始了,听说打头阵的月梅姑娘是有如谪仙一般的女子,冰肌玉骨如白雪一般从天而降。
没有人确切地知道她来自何方,也没有人知晓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只道是掌柜苏氏云游之时偶然所遇,她有一支紫玉笛,吹之则有如萧史弄玉,令人飘飘乎欲化仙归去。
“既然是这般妙人儿,先前没听说过也就算了,怎的没让宫中寻去,也没有在哪位贵人府邸,倒是甘愿屈身一个小小酒楼?还要抛头露面出来表演。”
“你这就不懂了,要做生意不都得找个响亮的名头嘛,她苏巧当真能找到十二位才艺卓绝的美人儿?还一年都出来,凭什么呀,谁信呐。”
“诶,我就是相信,京城中这么多正店,也只有苏掌柜是女子呀,女人有什么做不成的么?就你们男人行?苏掌柜多好的人,能给这样多的姐妹一个施展才华、养活自己的机会,我就是相信苏掌柜。”
“是呀是呀,我还听说之后出场的姑娘有名门之后,厉害着呢。”
院里院外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着,三楼的甲字雅间中,贺元棠趴在阑槛上期待地扫着楼中人,盛景行与陆伯之坐在后头的座上喝着酒。
“贺小娘子,担心掉下去。”
陆伯之今晚怎么又偷偷地跑出来了,还这样正大光明的坐在主楼里。
“哎呀,别说我了,谁不想来亲眼瞧瞧夸了一年的‘百花宴’是个什么模样,陆老头看着迂腐,只怕也是心痒痒吧。”
盛景行无奈地笑笑,“你自己当心些,少喝点酒,不然到时候被抓住了连我也要一齐挨打。”
“今儿我与贺小娘子能到这来不都是托了宁王殿下的福吗。”陆伯之对他拱拱手。
估摸着时辰快到了,一阵风从四角吹入,烛火灭了,楼座里的人们发出疑惑的躁动。
忽然,一束银白色的光被镜子反射照入中央舞台,舞台上立着那块大大的绣屏,风吹雪落,不知何时有一株梅花树被移到了楼中,一抹鲜红从枝后步出,白雪与红梅在月色下辉映,一声玉笛,绕梁而来。
“哦——”
贺元棠好像看见了那缕笛声,紫绿相间,从那四角随风而来。环绕在灰石坐着的美人身侧。
“是月梅姑娘!”有人小声地说。
“嘘——”
月梅披着鲜红的披风,白色的雪与绒交错在披风上,没人看清她的面容,乌发倾泻,紫笛上那双透白的玉指滑动。
“好美啊......”贺元棠觉得自己口水都要流出来,陆伯之听着听着也起身走到她身侧,二人一同趴在阑槛上看。
一曲毕,还未有人从中走出来。
“陆公子,这是什么曲子呀?”她只觉得好听,有些耳熟,但不知道是什么曲子。
没想到陆伯之也摇摇头,“问他,我们殿下精通音律,懂得最多。”
二人一同回头看向盛景行,他也抬眼看过来,又摇摇头:“不是说每位姑娘要带着从未出现过的东西登场么,这曲子有些地方听着熟悉,但整首我也并未听过。”
“好吧。”耸耸肩,贺元棠想其实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阳春白雪,人间能有几回闻。
“好!”
“太美了,今日听君一曲,我是耳目通明啊!”
座中人纷纷喝彩,有的赞月梅一曲流芳,有的说苏掌柜慧眼识珠,台上的人吹罢离场,遥遥地向三楼某间投来一瞥。
“不行不行我得赶快回府了,景行兄,小棠娘子,我先行一步,告辞告辞!”陆伯之倒是没有流连,抬起酒杯喝完最后一滴酒,扯着披风就跑出了门。
就他二人待在此处好像不大合适,贺元棠行礼道:“多谢殿下今日允许我在这样好的地方听月梅姑娘吹笛,今后若有用得上民女的地方尽管提,只要做得到,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盛景行笑着摇摇头,“好啊,本王等着与你上刀山下火海。”
她本想问他,要不要去找月梅姑娘问问那首曲子的名字,转念一想,自己找不到月梅姑娘是一方面,若是要问名字,或许殿下更好打听一些,关门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