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月梅姑娘在吹笛。
“什么事急着找本王?”
“殿下,先前满庭芳的那批蟹出了问题。”
二人走到鹿鸣苑的凉亭,贺元棠将篮子里的布揭开,里头放着几块螃蟹的壳。
“不是早就发现了此事么,我也问过母妃,宫中的蟹早就被吃完,是找不到了。”盛景行端坐在石凳上,凑近看着泛白的蟹壳。
问题就出在这,满庭芳中养下来的螃蟹果真是不同的两批,原先生病的是蟹行投药所致,而另一批并不闹腾的,是高厨子从宫中带走的。
那螃蟹里施加了一种极为罕见的药,初看只是以为长途运输导致螃蟹闷了气不闹腾,旁的无论是外形还是口感都与正常螃蟹没有区别。
贺元棠一直养着,等到春日水暖了才发现这些螃蟹不会产下新的小蟹来,等见着壳上生斑点时,剖开一看,内里早已溃烂。
这倒是与盛景行知晓的一些事不谋而合。
那日从母妃宫中出来,遇见了一位小公公,对他说高厨子刚到宫中几日,曾出过一次宫。
官家好吃螃蟹,那天晚上高厨子得了准许,回老东家取自己顺手的老物件,后来也都查验过,是些做蟹吃蟹的器具,没什么问题。
只是那夜高厨子还带了一箱螃蟹离开。
宫中贵人吃不完的饭菜都会赏赐给宫人,官家用不完这么多蟹,剩的由厨子带回去吃也并不稀奇。
不过那夜负责送高厨子的,是这位小公公,和前些月在码头刺杀殿下的那位“刺客”。
“刺客”原是皇城司中人,不知所犯何事被驱逐。“自告奋勇”来刺杀宁王殿下,却给了他一张字条。
“民女怀疑,这螃蟹在宫中被下了药,起初无味无觉,时日一长,才会慢慢渗透入体,由内向外蚕食。等到人皮肤上已见斑点,五脏六腑便早已溃烂。若真如此…”
贺元棠突然跪下行礼:
“民女先前为陛下诊治或有缺漏,贻误病情民女难辞其咎,恳请殿下再为引荐,让民女为陛下把脉问安!”
盛景行忙扶她起身,“此毒极为隐蔽,就是御医也未有察觉,又已过去了数月,怎能怪到你头上来。”
“此事本王会为你安排,若父皇真是食了这蟹,小娘子可有法子对付?”
自己调了几种解药混入水中,不见蟹有所好转,不过母亲来信说舅舅如今在泗州小住,如果能找到舅舅,她想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民女的舅舅医术高明,常年与蟹打交道,此事告知他,定是有法可解。”
“舅舅如今在何处?”
泗州。
泗州、宿州、应天、陈留,运河入京的四处转运点,盛景行已探过陈留应天宿州三地,下一处也正是泗州。
“本王与你同去。”
“啊?使不得、使不得呀殿下!”贺元棠摆摆手,自己想的是等哥哥衣锦还乡时与他一同回去,还能顺道回家看看父亲母亲,与殿下一同去算是什么。
殿下就像一尊大佛,到哪里都得顾着,不如与哥哥回去自在方便。
盛景行歪着头看她,自己哪里不好了?这小娘子为什么总拒绝他。
“殿下,方才民女瞧见兄长被扶走了,他是不是不太舒服?民女想去看看他。”贺元棠指着苑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殿下,宴会好像要开始了,殿下快去吧!”
“诶——”
那人滑溜地转身跑了出去,盛景行将篮子递给长卿,疾步跟在后面。
-
琼林苑的小屋中,贺元毅倒在榻上不省人事,脸和耳朵都是红的。
陆伯之坐在一旁,抱着手。他早猜到了这帮老头子在想什么主意,倒要看看是哪家想争这事。
听见有人来了,陆伯之找了个椅子往下缩了缩,凑着耳朵听。
果然,一位小娘子被两个丫鬟服了进来,放在榻边,丫鬟们忙退了出去。
“卑鄙!”陆伯之暗暗骂了一句。这帮糟老头子,每次都要做这种事,好端端的糟蹋了这些小娘子不说,也不问问二人可是都愿意。
见着丫鬟们关了门,陆伯之猫着腰走到塌边。
一看,这不是郑老头家的女儿么?果然坏,郑老头正是吏部官员,又是太子门下。与父亲也有些交集。
他倒是认识这郑小娘子,为人端方有礼,哪里是能做出这般事的人。
强行挤开了榻上的两人,他一只手护着身后的贺元毅,一只手臂挡在郑小娘子身前。
“郑小娘子,你清醒一点啊!你在做什么!”陆伯之小声地喊。
哪知这小娘子说着好热,扯开外衫,没骨头似的往他手臂上靠。陆伯之真想大叫起来。
“不要过来呀,不要过来呀。”他快哭了。
平日虽然常与美人们嬉戏,那也是大家都清醒着,郎有情妾有意的时候,不是现在这般啊。
感觉到身前与手臂上的温热,陆伯之往后缩了半个身子,郑小娘子便整个人倒过来了。
陆伯之瘪着嘴,想捂脸也不是,捂嘴也不是,又不敢将人推开。
“老天呀,来个人帮帮我吧,是谁都行啊,我陆某人愿意做牛做马,来个人救救我呀,这可咋办,我再也不要逞英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