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你算什么东西?”霍琛轻飘飘地扔下一句。
然而项翊已经不想和他争辩了,此时此刻,他只在乎叶容的回答,霍琛在他眼里跟死人没区别。
“叶容,说话。”
“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叶容有些回避他的眼睛,不太敢看他。
“哼,他曾经那样对你,你说忘就忘了吗?”
他还是舍不得,连“侮辱”,“践踏”这种话都说不出口。
叶容难堪地闭了下眼睛,语气发抖,却还是道:“可是他从来都没有主动抛弃过我,而且那晚是你亲口说不要我的,我求过你……你不要……”
她说不下去了,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享受他者难堪的人,更别提他们还有过很深的一段感情,甚至连孩子都有过。
项翊英气的眉毛紧拧,他不愿相信这话是从叶容口中说出的,她不是个揪着不放的人,可现在却非常地固执己见。
叶容见他表情难看,更是往霍琛身后躲去。
项翊想是否因为她自小缺少爱意,缺乏安全感,以至于任何一次放弃对她而言都不可原谅——但转念一想,叶容对他多加包容与热情,不至于绝情至此。
当务之急是把叶容劝回来,“我向你解释过,那些都是我的气话,而且我也向你道过歉了,叶容,你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别拿这些缺乏逻辑的理由欺骗我。”
“你不要我的真心,有的是人要,我都乞求你了,你却还是不愿意回头看我。”叶容的语气虽然轻但却透着股子不容辩驳的意味,可项翊能听出来,她是装的,她从来都柔情蜜意,做不出冷酷无情的做派。
他的目光扫过叶容,发现她虽然躲在了霍琛身后,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按照逻辑来说,如果她真的害怕他,就应该攥住霍琛的袖口又或是搂着他的手臂,从这样的肢体动作来获得安全感,可是她却仅仅只是双手兀自勾着,时不时神经质地掐自己的皮肉,就好像是——划分界限,害怕被他看见与霍琛过度亲昵。以及她主动提及她跪地乞求的卑微行迹,叶容并不是个喜爱卖弄可怜的人,她虽不高傲,但也不至于妄自菲薄,他心里有个怪异的想法:她是想通过贬折自身,从而让旁人,也就是霍琛,不至于轻看他。
“你要是没聋,也他妈的该听懂了。”霍琛一连不耐烦地说,他将手臂搭在叶容肩上,项翊听见自己牙齿摩擦的声音,“你也配碰她?”
霍琛还击道:“老子是她男人,怎么不配,叶容,走。”
叶容经过项翊身边时,听见他说:“你既然不信任我,刚才又为什么——”吻我。
叶容先一步打截断他的话头,不像是害怕,倒像是不愿让他在霍琛面前太过于低姿态、卑微,可叶容接下来的话却将这个可笑的念头完全粉碎了。
“因为我想让你低头,我从未被哪个情人磋磨、轻视过,所以我对你释放了不过只是一点点的好意,你就上钩了,还对我道歉,说起来还真是——难为项总了。”
叶容说完过后脸色更加苍白了,但还是强撑着对霍琛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此证明她的选择毫无错误。
霍琛满意地挑了挑眉。
项翊大笑起来,“情人?情人?”
虽然是笑,可声音里却满是被压抑的暴戾的情绪,他的面部表情逐渐狰狞起来,她居然敢再一次背叛他,就得承受应有的后果,“叶容,算你厉害,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视我的真心如草芥,曾经那些柔情蜜意现在想来不过是伪装而已,而如今、此时此刻,你又戴着何种面纱,嗯?二流货色。”
霍琛又想动手了,叶容现在是他的人,轮不到项翊置评,可叶容却按紧了他的右手,声音低而温柔,“你右手上有伤,不能再和他缠斗下去了,你听我一句劝,好吗?”
哪能不好啊!
霍琛板着脸,“嗯。”
项翊并未患有听力障碍,所以叶容说的话也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他现在气性大,以至于忽略了叶容惨白可怜的面容,她连下巴都在颤抖。
“你精于算计,是否当初那个死去的孩子也是你的计划之一,有了它就能威胁我,从而获得你想要的任何好处。”
“至于为什么背着我去堕胎,不过是发现了我和霍琛的关系,害怕两方都不讨好,情势难以处理,索性把孩子打掉,好让你继续钓凯子罢了。”
项翊微低下头,目光凉薄如霜,唇峰明显的嘴唇此刻勾着薄情寡义的笑容,虐待叶容让他感到很快慰,哪怕他清楚地知道叶容当初不受霍琛的一分一毫,哪怕叶容很喜欢孩子,哪怕她深夜中总是无意识地抚摸着小腹,可所有的温情都在她背叛的瞬间倾尽碾碎,化为齑粉,扭曲的情感操控着他的心智,无休止无节制地伤害他的挚爱。
所谓无尽深爱,无尽痛恨,即是如此。
他怎么可以这样贬低她的真心,叶容的眼睛闪着水光,但顷刻间便已消失不见,“我……”
项翊眉间皱起, “你什么?我要是再信你,就真他妈的是犯贱了。”
“我那时候对你说不过是玩玩而已,你听进去了,而如今我对你的道歉、挽留,你却置若罔闻。你够狠心,事到如今,我也不欲再强求,只是有一句话想告诉你:你所获得的幸福都会在你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与背叛中,蒙受诅咒,从而变得畸形而凋零,最终化为乌有,湮灭不见,当你一无所有,乞求垂怜之际,那正是我所等待的时日。”
叶容不确定地抬起眼眸。
项翊凛冽的眼神扫过她优美的额头与眉弓,澄如明镜的眼睛,挺拔秀美的鼻梁,以及那双他吻过无数次的唇瓣,一如往常的红艳美丽,微长的下巴到让她显得不那般卑微胆怯,透着股坚韧不拔的气息……那样的漂亮,漂亮得极为可爱,让人想要拥抱,可她的残酷的背叛又让人想要——杀了她。
他的唇角陡然绽放出残忍得近乎让人难以承受的笑容,散发着明晃晃的恶意与诅咒,“我会将你的真心践踏在泥泞中,抛却对你的温情好意,忘掉曾经虚幻的情谊,你与我早就是生死仇敌啊,我绝不会放过你,正如你对我的所为。”
刚才叶容的脸上都尚存一丝血色,而话音落地的霎那,叶容血色尽失,甚至连站都站不稳,她的腹部奇怪地痉挛着,就像是……胎动一样。
多年以后她仍会被那道刻骨铭心的诅咒所惊醒,连同那个雷雨交加的雨夜绑缚在一起,项翊冰冷绝情的面容,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调,与雷声雨点交错,慌乱而溃散,就像是濒死前的走马灯,可不同的是,她几经波折,最终还是活了下来,而那些破败残酷的如同电影画面的回忆,也扭曲成了不可回首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