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晋七岁时爹娘命丧于一次海难,后来他就成了孤儿,吃百家饭长大。长大后他没有离开这个贫穷落后的村子,而是捡起了他爹的手艺——捕鱼。
捕鱼辛苦,却能填饱肚子,偶尔也能余下些钱粮回报之前帮助过他的邻里乡亲。
他以为他会像这世间所有百姓一样,平安健康长大,娶妻生子,抚育下一代,然后慢慢老去。
直到他遇到了溪焱。
那天他出门捕鱼,远远地就看到河岸边趴着一个红衣之人,不知是生是死。他惴惴不安靠了过去,将人翻过身来,引入眼帘的一张绝色容颜。
那一瞬间,阿晋的心跳突然停止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人,漂亮得他都不忍用自己沾满泥污的手去触碰她。
忽然间,美人低声抽吸了一口气,吓得阿晋一屁股坐到了河水里。但美人只是皱紧眉头发出嘶嘶抽泣,并没有睁开眼,阿晋随即看到她胸前有一处窟窿,正在汩汩流血。
他心一惊,未再犹豫,一把将美人抱起,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平常也总会受些伤,因此家中常备着一些草药。只是他皮糙肉厚随便治治就行了,可美人却万万不能被如此对待。于是阿晋掏出全部家底,去请了镇上唯一的大夫来给美人治病。
大夫上了年纪,既走不快也走不动,阿晋心急如焚,便将大夫一路背了过来。
可没想到回到家,他刚把大夫放下,就看见那本应该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美人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站在院子中眯眼看着墙角被圈养的小鸡仔。
而她身上本鲜血淋漓的伤口已经愈合。
“哎哟哟,这一路可颠死老头我了,病人在哪,快快指路,莫要耽误了救治。”
溪焱闻言轻哧了一声,换了个姿势倚在树干上,眼神似有若无地落到阿晋身上。
阿晋耳根瞬间变红,脸也烧了起来。他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尴尬说道:“病人好像已经痊愈了。”
大夫颤颤巍巍伸出手指向阿晋,半晌都没说出句话来。最后他收回手往身后一摆,气愤地从阿晋手中一把夺过药箱,吹胡子瞪眼说道:“竟敢戏弄老头我!”
阿晋忙解释道:“不是的,没有戏弄您。只是,只是……”他看了看溪焱,不知该如何开口。
大夫哼了一声,阿晋随后又说:“那我将您背回去?”他话音刚落,便听到溪焱笑了声,只是他抬头去看时,却发现溪焱已经转身回了屋。
他低头傻傻跟着笑了笑,将大夫送回了镇上医馆。
回来的路上他才后知后觉,那么重的伤说痊愈就痊愈了,那红衣美人该不会不是人吧?
他小时候经常听村里的老人说有一种专门吃人的妖怪,生的极其漂亮,专门挑孤家寡人下手,尤其喜欢吃心肝。
思及此,阿晋回家的步伐都不免放慢下来。
只是想到那样一张脸,他又突然觉得死而无憾了。而且带她回去的时候,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美人身上的温度。
与传闻中的冷血完全不一样。
回到家中时已月上中天,他刚进院中,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阵陌生的声音。
“我饿了。”
美人饿了?
阿晋连忙点头,“我现在就去给你准备……”随即他突然愣住。
这美人的声音怎么和想象中不一样?
他进屋,就着昏暗的烛光看到半躺在床上的人,绝色的容颜面露不悦,他注意到阿晋的视线,开口时语气很差。
“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阿晋吓了一哆嗦,而这第二句话更加让他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这美人竟然是为男子。
不知为何,他心头掠过一丝惋惜。
他做好饭端到溪焱面前,却只见他皱着眉拿筷子扒拉了一番,迟迟未送进口中,于是便问:“是饭菜不合胃口?”
溪焱甩下筷子,不悦道:“我要吃肉。”
他作为一只狐狸,一只受了伤急需补充营养的狐狸,怎么就只能吃些糙米青菜,连点荤腥都看不见!
阿晋一听顿住了,他尴尬地笑了声,说道:“今日未捕到鱼,等明日我定……”他话未说完,便被溪焱不耐烦地打断了。
他伸出手指着窗外的鸡笼子,“那里不是有鸡?”虽然看起来瘦不拉几的,但苍蝇腿再小也是肉,他不计较。
阿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那些本打着盹的小鸡仔突然在笼中乱跳起来,像是嗅到了危险一般。
溪焱说得认真,看到小鸡仔活蹦乱跳的样子眼睛都亮了起来。
阿晋不由得想到他背着大夫回来时看到的场景——原来是那个时候就盯上了啊。
但……他对上溪焱的视线,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了几下,他竭尽全力撇过头,压抑着声音说:“那些小鸡太小,还不可以吃。”
溪焱脸瞬间黑了下来。
他在想要不要直接离开这里,毕竟这户人家看起来并不富裕,连只鸡都舍不得给他吃。
可是离开后他该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