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场太阳雨已经过去了一周,这一周里司北再也没有递出情书,甚至对白念安都没有过去热情了,很多时候他无意之间瞟过去时司北只会躲开视线,一言不发。
放在以前早就呲个大牙说些有的没的的话了。
白念安打开那方小手帕,几张碎纸屑未起一点褶皱被他保护的很好,他又一次拿起。
骗……
骗什么?
骗他吗?
为什么一封情书里会有这样的字眼?
为什么只表白十三次?
白念安呆滞着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字,一笔一划的开始扭曲,每一句都是他心中的疑惑。
“你在干什么?”
女人站在白念安身后,眼神轻飘飘的朝着那些不起眼的碎屑扫过去:“要时刻保持干净整洁,你桌上都是些什么垃圾?”
白祥君手一扫,连带着那块小手帕也一起进了垃圾桶。
白念安埋着头很小声的说:“不是上次给你说了吗,进我房间要敲一下门……”
“这栋房子都是我的,哪个房间我不能进?”白祥君这话霸道的很。
女人似乎很疲惫,眼下泛着一片青,她坐在一旁的沙发椅上,忽然问起:“你在首顿感觉怎么样?有想法换个新环境吗?”
“挺好的。”
白念安有些忐忑,白祥君很少主动问起关于成绩之外的事情,怎么突然提起了换新环境的事情?
他竭力表现的自然些,道:“我在学校里已经呆习惯了,可能去其他地方有些……不太适应。”
话说到最后变得越来越小,对于白念安而言去哪个新环境他都有自信做到最好,没底气是因为说到最后他才发现自己不愿意离开只是因为一个人。
“我不想离开首顿。”白念安强调了一遍。
白祥君揉了揉太阳穴,说出了个噩耗:“你哥哥又复发了,这次从维港准备转去瑞士治疗,一会就出发,也就是说——”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陪在你身边。”
白念安轻蹙起了眉头,有些担忧:“上次那个医生不是说可以保守治疗吗?怎么会突然……”
白迟的病归属于器官衰变的罕见,很小的时候医生就诊断,有可能活个二三十,也有可能明天着的一阵风就病倒了。
也是从白迟生病后,白祥君便将所有重心全部放在了白迟身上,几乎无所不用其极的去满足白迟的每一个愿望。
女人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但也尽力解释着:“情况没办法预估,瑞士那边的学校我也联系好了,你确定不过去吗?”
白祥君站起身,犀利的目光压迫而来:“还是有什么东西把你留在这里了?”
看见白念安愣了愣,白祥君这才说出了自己得知的情况:“听司机说最近老有一个开摩托车的小流氓在你上学路上骚扰你,是怎么回事?”
“不是骚扰,只是……只是在学校里交的朋友,有时候早上路过会打招呼。”白念安边说心里边唾骂那个傻大个,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朋友?”
白祥君嗤笑了声,沉思了会道:“等你以后接手了Ares,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似乎是出于补偿心态,白祥君松缓了语气道:“别让我对你失望。”
这样的话白念安听了不知道多少遍,可不管是重复多少次,都一样沉重,蜷缩着的手心一点点张开,那张皱巴巴的小纸片静静地躺在正中间。
当楼下车辆启动的声响逐渐远去,直至这栋别墅归于死一般的平静,白念安确认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黑白分明的眼仁泛起点点压抑不住的兴奋,他从书包最里侧掏出一包抽了一半的柑橘女士烟,随即躺在沙发椅上吞云吐雾。
这是白念安的片刻自由。
白念安环顾了一圈房间内,他又把腿翘起来搭上了书桌上,做出了副地痞流氓的纯真样子。
那些被他攥了一个多周的纸屑被随意抛起,洒落在桌上,那个被白祥君管辖严苛的地方,此刻凌乱一片。
长达十年被拴在了所谓正确的道路上,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跳了进去,导致白念安只要稍微做些坏事便和上了瘾一般。
他越了轨。
电话拨打过去不过五秒,便立马被接通,听筒一侧传出了嘈杂的切菜的声音,还要热水沸腾的咕噜声响,看样子司北正在做饭。
似乎是没料到是白念安的电话,看清楚昵称后,听同一侧的声音瞬间消失,只有司北的心跳声在他的耳边突突响。
“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白念安打开角落的一个抽屉,翻找了一圈,才拿出了一把柠檬糖。
他拨开包装,一把塞进了嘴巴里,声音的含糊的开口:“司北。”
“啊,我听着呢。”
“我牙疼。”
白念安摸着右侧的后牙处的腮帮子,他没撒谎,自己是有神经性牙炎的毛病,有时候吃太多冰、太多糖,都会诱发牙炎症,一痛就是好久。
“我现在——一个人在外面。”白念安扯着毫无根据的谎言:“我找不到在哪里买药,你要买药给我送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