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仅剩的任务就是除掉目标,随后顺利撤离。
盯到这里早矢仕凛已经开始暗自走神了。他不太想听后续的发展,缺觉和林间寒意让他的偏头痛又发作了。
他闭了闭眼,刚想离开位置去摸颗止疼药出来,就被耳机里的话音钉在了原地。
这场宴会说大也不大,受邀的八成是某某企业的社长,虽然气氛偏向于轻松,但难免有相熟的人聚在一起谈论商业上的事情,而重新开始扮演秘书的東翼所站的位置也收音到了附近的对话。
某位社长问另一位社长终于摆脱前一任合作对象之后获得了多少利益,后者以开玩笑般的语气抱怨什么是因为职员的失误才结束合作,并非故意毁约,原本没打算多难为那个职员,结果对方自己辞职了,还叫他一片好心白费。
原本早矢仕凛对这段话完全是只听听过,根本没多想,然而没过几秒后者又哈哈笑着开口——“那个女人还想告我,真是好笑,还是得教教她社会的规则。”
同这人对话的家伙于是也笑着回问:“这次单独给你谢罪吗?”
“这点代价可换不来我的‘原谅’啊,总得叫她学会闭嘴吧?”
他在听清这句话之后按住了耳机,直接地开口询问:“刚刚在你身边聊天的人你认识吗?”
频道里响了两声敲击,示意否。他于是摸出兜里的手机,单手飞快敲了一行字,几秒后语气毫无波澜地描述其不知道谁的外貌,从大致的身形讲到细节的眼头特征,完了才又问脸盲的東翼刚刚的描述是不是和某一个人符合。
在得到了肯定答复之后他收回了按耳机的手,看着手机上的「可以确认就是职权压迫翻译师女士的那个男的」停顿了几秒,顺手滑掉又在这种不合适的时候冒出来的垃圾邮件,这才皱着眉翻起通讯录。
苏格兰看了他一眼,没问“有什么问题”,更没说“别节外生枝”,保持的沉默直到他熄灭屏幕才打破。
“想好怎么和队友解释。”
话音堪称冷漠,毫无温和,是标准的苏格兰模式。但话的内容……几近于好心的提醒,又或者是真的教导。
他嗯了一声,停顿了片刻,轻声回了句“谢谢”。
不论这句提醒是出于什么立场,他都该道谢的。
不过还没等他再多说什么,花了两分钟挪了个位置的東翼终于亲自出声加入对话。
“怎么说?要干他吗?”
早矢仕凛:“……”
他下意识看向苏格兰,结果后者似乎也被東翼这突然的发言惊到,但没开口的意思,只是示意让他处理。
行叭。
他叹了口气,重新打开了麦。
“任务为先。”
对面切了一声,却没立刻返回,仍停留在可以说话的位置。
“干脆一起做掉得了,回头再找还得多费事。”
“……倒也没到值得直接见血的程度。”而且比起处理人渣,他现在更想确认被威胁的女士的安全。
東翼啧了一声:“那你刚刚问这么多?我还以为你也想动手。揍一顿总可以吧?虽然不知道到底要威胁谁,但是揍到不能动就一切解决了。”
他看起来很像武斗派吗?还有,这人的思路怎么比他还简单粗暴啊。
早矢仕凛感到不解,但难得耐心地继续劝队友冷静:“只是揍一顿太便宜他了,怎么也得以牙还牙加倍奉还。而且做事的是他的下属,只是暴打下命令的人无济于事,还是先解决任务,这个额外的东西不急。”
对面默了两秒才问:“你有计划?”
给准备起诉这坨垃圾的女士提供了妃英理的联系方式、畅想过对方名誉扫地被狠狠判刑的样子算有计划吗?
“我的计划就是交给司法。”他冷静回道,然后摘了耳麦物理远离東翼虽然有在克制但仍然提高了的音量。
“交给司法?你认真的?是不是还要报个警,让警察把他请进局子?”
这次轮到東翼语气嘲讽,一听就是对官方势力观感很差。
早矢仕凛忍住了瞟苏格兰的冲动,心里想着这同事完了,竟然在一位公安警察面前这么嚣张,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也是邪恶组织的一员,于是沉默了半晌才憋出话来。
“让警察处理有什么不好的?”
“哈,没有什么好的。”東翼冷笑道,“该救助的总是来迟,有权势者总被包庇,不如自己动手。”
“那就逼前者来早,让后者失势,被告席上被宣告有罪、清醒地认识到无力回天比只打一顿划算。”
“我本来可不只准备打一顿——”
“行了,专注任务。東翼,回去原位。”苏格兰终于打断了他俩,把東翼打发回去之后也没闭麦,反倒看着紧抿着唇满脸不高兴的早矢仕凛来了一句,“虽然行事风格不同但总的目的一致,至少你们在这两件事上还有共通点,我勉强给默契这一项保留一点分数。”
正想闭麦的早矢仕凛:“……我觉得您在嘲讽。”
不能闭麦的東翼压着声音哼了一声。
苏格兰没有否认,面上带出了笑容:“你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早矢仕凛看了看那只因笑容略微眯起的眼睛,相当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另一个有着相似眼型和瞳色的同事,也因此走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啊,总之委托别人去确认那位女士的状况了。”他这样回复,低头瞟了一眼手机,“至少现在没什么问题,估计会很快移动到东京去。反正诉讼已经走上流程了,之后想办法加几把火就行。”
東翼:“……啊?你这是早有准备啊?”
早矢仕凛:“闭嘴演你的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