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流水似的淌过。
伦敦的天空再次透露出即将迎来盛夏的讯息。晴天越来越多,延续的时间也渐渐变长,偶尔侵袭四五月份的阴冷隐匿无踪,空气里活跃着跳动的升温因子。
随着假期的临近,我越来越频繁地溜到屋顶上——毕竟是可以在这所学校肆无忌惮爬楼顶的最后时光,必须要好好珍惜。
同样,这也是和哈利、格蕾丝以及约翰他们整天一起玩耍的最后一段时间了。
格蕾丝的妈妈希望她去上一所A-Level*考试通过率很高的女校;约翰打算去他位于白金汉郡的叔叔家,那附近有一所“就在泰晤士河边上”的中学,不过他对于学校的名字含糊其辞,我们也就没有往下问;哈利告诉我他要去石墙中学,谈起时神情隐约露出一丝期待;我,要去那个据说有很多屋顶可以爬的霍格沃茨,但由于我把叙述重点都放在“屋顶”上(魔法也一样有趣,但这个部分很遗憾地不能和他们分享),大家对它总是一副不明就里又兴致缺缺的样子,老想不起它有点奇怪的名字。
感伤的情绪大概和我气场不合。最初的一阵垂头丧气过后,大把的希望和逐渐增多的阳光一样,大片大片地抹亮了阴沉沉的心情。
没关系,伦敦也不是那么大呀。读中学以后,我们想必还有很多机会可以聚在一起。
而与此同时,又一次测试华丽降临。
结束数学测验走出教室的那一刻,几乎每个同学脸上都布满万念俱灰的疲惫。
我是说,几乎每个。
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总有不和谐的声音。
“……是的,我认为史密斯小姐的练习题中曾经出现过与第三道题解法类似的题目,算式的重合度相当高,所以我按照标准步骤四部曲来书写……”
“闭嘴吧,道格拉斯。”约翰•斯特兰的卷发脑袋冲那个滔滔不绝的孩子晃了晃,“我们不想再考第二遍了。”
“他会又拿一个满分。”小姑娘格蕾丝露出绝望的神色,“所以他才可以说得那么开心。但是我可能还要得到一个大大的C——”
我把空荡荡的书包往背上一甩:“幸好我写了那些作业。不要担心,格蕾丝,C已经及格了。”
“可是我妈妈更喜欢A。”她垮着脸叹了口气,“你爸爸真好,从来不要求你得A。”
“想开点,”我揽住她的肩膀,“毕竟我们家已经有亚伯了,他每门功课都是A——如果不是A+的话。这样一来,我的任务就变成多拿一些B和C来平衡一下了,你们说呢?”
格蕾丝和约翰好像还想开口,但又一副完全被说服了的模样。
“为什么对这样的歪理,我想不出反驳的话呢?”约翰有点抓狂地挠了挠头。
最近哈利对无比热情的艾什利一家总算适应了些,起码他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窘得满面通红了。可喜可贺。
因为从哈利第二次去艾什利家起,他的每一次拜访都会引起气氛热烈到诡异的小小轰动。
尤其是艾什利太太和黑发的艾什利先生——事实上,他们好像一直致力于让哈利每时每刻都沉浸于无比慈爱的目光中——艾什利太太每次都翻着花样地做出各种饼干糕点,在我们面前琳琅满目地摆成一圈,还总是完全没必要地煮出老大一壶热可可;艾什利先生把能够拿出来的非魔法植物都摆在了花房外面,就为了哈利能够听他如数家珍地讲述关于各个品种的生僻知识掌故,似乎恨不得把长到将近五十英尺的八宝树也搬出来让他瞧一瞧。
说实在的,他们俩简直就像狂热的粉丝。
相比之下,铜色头发的艾什利先生明显淡定许多——于是三个人中,也只有他不那么令哈利手足无措。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没有太多机会表现出来。艾什利先生一向很忙,几乎时刻带着行色匆匆的气息。
爸爸的那单桃花心木定制家具终于圆满完成,开始认真地准备履行承诺,这几天都忙着搜罗结实好用的露营帐篷以及暖和的睡袋——我觉得后者不是很有必要,毕竟天气正越来越热——还有精心挑选能够作为露营地的地点。
亚伯、哈利和我都是参谋。哈利认为哪里都很棒,亚伯说只要安静就好,我则乱七八糟地提了一大堆建议,有的靠谱如摄政公园旁边的小山丘,有的被立刻否决如伦敦塔桥下层和伦敦地铁口。
“你比较向往流浪汉的生活吗?”亚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我。
“可是如果我们在桥上露营,可以很方便地一扭头就看到泰晤士河两岸的风景啊。”我满怀热忱地回望他。
亚伯摇了摇头,好像是强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不打算再理我。
最后大家定好时间和地点,计划暑假第一个星期就出门去小山上露营。结果从期末考试前几天开始,哈利好像人间蒸发一样,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