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文克劳在十一月底的魁地奇赛中打败了赫奇帕奇。伍德情绪显著好转,加倍热切地催促我们训练。受他鼓舞,大家斗志昂扬,我骑着一把老式彗星,扛着一支威风的球棍,在十二月刺骨的风雨中精神抖擞地飞行。
落地的时候,伍德兴奋地挥舞着扫把,好像那是他肢体语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再来一圈!奥尔沃特,你刚才那趟环场测速成绩和哈利一年级刚入选的时候不相上下!只要经过一点训练,或者换把好点的扫帚——”
“奥利弗,从七点到现在,我们已经飞了快四个小时!”双胞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声抗议,“放我们去吃顿饭吧。”
弗立维教授的课后训练正演变成某种猜谜游戏。他坚持要我“根据魔力流动的方向、形态和改变的空间质地”来判断他在施展什么咒语。
“都是三年级以前的内容,很简单。”他保证说,“留神看我的手势动作和魔杖轨迹,准备好——”
我盯着空中划出复杂花样的杖尖,脑子里塞满了问号。
“……膨胀咒?”
“再仔细看看。”他又挥舞魔杖,“注意到了吗?手腕微妙的抖动和最后那一提——”
他期待地盯着我。
“……切割咒?”我努力搜寻记忆,“要么就是锁定咒?”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再试试看。你先不用告诉我答案,注意观察……”
弗立维教授极为耐心地又演示了十几遍,冷静而亲切的表情终于在我连续抛出六个错误答案后出现了裂痕。
“跳舞咒,奥尔沃特小姐!是跳舞咒!你必须赶快巩固之前的知识,我没料到你居然把以前的内容忘得这么干净!”
算数占卜和古代魔文课也好不到哪里去。复杂的数字表和杂乱无章的如尼文字对我来说一样难懂,我课上一半时间都在对着各种奇怪的表格发呆,而赫敏不仅在数字表下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备注,还她那本如尼文字典也翻得破破烂烂,巴布林教授每画出一个符号都对答如流。但她还嫌不够快,因为距离她完整破译去年密室里拍下的照片似乎还遥遥无期。
一片愁云惨雾中,我找到了梦幻般的学科,我不必花力气就很擅长的学科,我没有选的学科——占卜。
自从特里劳妮开始布置做梦日记后,我就一直在哈利和罗恩的占卜课作业中发挥重要作用——编造各种死因,保证绝无重复,死法新奇多样。
罗恩对麻瓜的一万种奇葩死法非常着迷,作业本里写满了“没擦干手就摁开关导致触电身亡”、“龙卷风时走在街上被霓虹灯牌砸到”、“调整电视讯号接收器时被雷电击中”之类多姿多彩的预言——当然,都是多亏了我。
“太离奇了。”赫敏对此不屑一顾,“这种作业根本没有意义。这门课本身就没什么意义。”
“但过关很容易!我怀疑特里劳妮看不懂这些,但她给的分数挺高的。”罗恩欣喜地说,“伊莱恩,你真是救了我一命。”
“挺讽刺,是不是?靠虚构死法来救人。”我提笔深思,“这个怎么样,玩电脑的时候被吸进游戏,最后被boss打败了,孤独悲惨地死去。”
“行。我听不大懂,但她很喜欢凄惨的结局。”罗恩运笔如飞。
“……伊莱恩,你在写科幻小说吗?”哈利抬头,指着我在他笔记本上写的几段话,“‘在电影院被外星生物的飞船掳走做人体实验’?这是什么?”
我严肃回答:“我本来想写成开膛破肚,惊悚片的重要元素之一,感觉和这门课的基调很相配。”
罗恩记下“开膛破肚”,催促:“还有呢?”
“被妖怪们的妖怪书咬断手臂,流血过多而死。”
“这个会不会有点重复了?我们已经写过被八眼巨蛛的蛛丝捆成茧,被整个吸干。”
“那就这样,卧室地板变成泡软的面包片,掉进异次元空间窒息而死。”
“……这也太……”哈利的脸色变幻莫测,“你就是欺负特里劳妮没看过麻瓜小说。”
“我在帮她扩充词汇量。”我庄重宣布,“天啊,早知道占卜这么容易,我应该退掉算数占卜的。”
赫敏哼了一声。
、
霍格莫德周末再次到来。小镇上大雪纷飞,松树上不灭的蜡烛飘摇闪烁,每家每户门前都挂着冬青花环。
我站在蜂蜜公爵的货架边,和几个拉文克劳一起旁观胡椒小顽童吵架。它们互相扯鼻子揪帽子,朝对方喷出小股火焰,打得不可开交,店员不得不用糖果夹把它们分别夹到一只只罐子里。
“你想买一盒吗?”
哈利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我吓得跳起来。
“哈利?!你——”
“嘘!”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攥住我的手腕,“小声点!”
“你手怎么这么冷?”我低声问,环顾四周却看不见他,感觉极其怪异。
“出来的时候忘了穿厚斗篷,冻死我了。”他的声音叹息,“赫敏和罗恩在哪儿?”
“在挑给你的爆炸夹心软糖,你可以去打个招呼。”我往右歪了歪头,压低声音,“你在哪里?快带我过去,她们准会吓一跳的。”
一只冰凉的手探入我掌心。
我把那只手塞进自己暖融融的斗篷口袋里,勾住他的胳膊往边上拐:“这边这边……注意别撞到人……”
两分钟后,我满意地看到罗恩手一抖,差点把装满薄荷糖的玻璃罐扔出去。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罗恩惊慌地扫视空中,“更不该吓我!”
我笑得倒在赫敏身上,不小心踩到了身后某个顾客的脚。
“很抱歉!”我赶紧说,“哦……厄尼?”
赫奇帕奇男生摆手:“没关系。你们好……哈利·波特没跟你们一起吗?”
“噢,他有点事。”罗恩说,紧张地四下瞥了两眼。
那群赫奇帕奇走开之后,我们装作挤在一起研究几盒糖果羽毛笔,听哈利讲他怎么靠双胞胎送的奇妙地图进入霍格莫德。
“……密道就在城堡四楼的走廊半中间,那个驼背女巫雕像后面……”
“等一下,”我敏锐捕捉到了“密道”这个词,“他们有这张地图多久了?上面还标了别的密道吗?”
“他们说一年级时从费尔奇的办公室偷来的。好像还有几条,刚才没细看。怎么了?”
“……我在想这两个家伙是不是又坑了我一把……”
“你应该把它交给麦格教授。”赫敏说,“太危险了,教授们以为所有出入口都有守卫,但布莱克可能会通过别的渠道潜入城堡。”
罗恩反对:“你刚才也看到村里的宵禁告示了,他不可能在摄魂怪眼皮子底下闯进来。为什么要把这种好东西交出去呢?只要在我们手上,它就绝对安全。”
一直到付过钱,走进户外凛冽的风雪中,赫敏和罗恩的争论才暂时停歇。实在太冷了,我们在风里瑟瑟发抖,骨头都冻得咯咯响。
“快放进来。”我扯开斗篷口袋,“我听见你牙齿在打颤。”
“谢谢。”哈利的声音也在哆嗦,一只手凭空出现,伸进毛茸茸的衣兜,“呼……确实好些了。”
“伊莱恩,那、那是你的猫吗?”罗恩手放在兜里,用胳膊肘示意某个方向。
“克鲁克山!”赫敏惊叫,“这么冷的天,你从城堡里出来做什么?”
两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猫正轻盈踩过积雪的地面。帕吉只有一张脸和尾巴泛灰,身体中段和雪地融为一体,看起来像飘浮在冬日里的猫咪幽灵。
大黄猫凑过来蹭蹭赫敏的脚踝,冲罗恩喵喵直叫。
“别乱动,斑斑!”罗恩赶紧护住胸口,“赫敏,叫这只猫赶紧走!”
没等她说话,两只猫就蹿到街道中央,消失在一栋破烂木屋前的灌木丛里。
“帕吉现在差不多是只野猫了。”我叹气,“整天在城堡里游荡,我这个星期就没见过它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