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天幕上遥遥挂着半轮浅浅的银月。苍穹浸透澄澈的浅蓝色,午后的风带着凉意拂过身侧,阳光晒得人浑身暖融融,无垠宇宙轻轻将我温柔环抱其中。
“你以前爬过这座塔楼吗?”身边那人忽然开口。
“外墙吗?爬过几次。哈利和罗恩从楼梯往上走,我在墙外面,比谁更快。几乎都是我赢!”我强调。
“几乎。”他重复。
我忍住把他推下去的冲动:“你不要再说话了,两面派!”
“你自己也是标准两面派啊。”他抱起胳膊,“怎么就只对我这么横?”
“这叫随机应变。”我翻白眼,“对特别讨人厌或者极其狡猾的家伙,当然要区别对待啦。”
“极其狡猾是指韦斯莱双胞胎吗?”
“反正讨人厌说的是你。”
他笑出了声:“有没有想过,你会招惹上这两类人是因为物以类聚?”
我瞪着他,发现那双淡蓝的眼睛恰巧和晴空同色,一晃神,又想起那个雨水涟涟的伦敦夏夜。
……更想踹他下去了。
“怎么做到的?”我更仔细地打量那张清隽俊美的脸,“你戴的假面好逼真啊。”
他神情似乎有一瞬僵硬,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冰凉。
“……跟你一样,随机应变罢了。”英挺的眉眼立刻又舒展开,笑意完美,“我们这算不算是两面派俱乐部?定期交流心得好像也不错。”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对他擅自给我安上这种头衔嗤之以鼻,望向如洗碧空。
“我们改改称呼怎么样?老管对手叫‘两面派’不太符合竞技精神吧?”
这家伙话真的好多!
“你名字太长了。”
“米沙,只有两个音节。”
“哈,我跟受你欺骗的同学们可不一样,我们难道是朋友吗,米哈伊尔·瓦西里耶夫·赫列布尼科夫?”
背诵校刊上的乱码卓有成效!我晃着双腿,在心里使劲夸了自己一番,扬眉吐气。
“所以当时是装作没记住吗?”他笑起来,“我还以为这里是户籍登记处或者颁奖台呢,平时从来没有人这么叫我。”
“公平起见,你以后叫我伊莱恩·威尔米娜·奥尔沃特。”我搬出自己都快忘了的中名,只想让这人赶快闭嘴。
他稍稍挑眉:“你祖上是中北欧的吗?你的姓和中名都像德语区的。”
“不关你事。”
我也不知道。而且假如我外语那么好,现在就不会在这里跟他浪费时间比赛,而是自己去跟那些画像聊天了。
话说回来——
“你到底是从哪里问来那么多条口令的?”我忍不住问,“霍格沃茨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地下情报网吗?”
“据我所知,学生间没有。”他微笑,“其实很容易,和画像们多交流就行了。每幅肖像都掌握一些消息,只要这里那里帮他们点小忙,大多数画像会很乐意告诉你需要的信息。就好比拼图,东一块西一块拼凑起来,就能发现很多秘密。”
这我倒有亲身体会,画像间常常互相串门,整座城堡的八卦应该都在墙壁上流通。
“你目前发现了几条密道?”
他略一思索:“二十条左右?”
……见鬼,竟然被外校生比过去了。我暗下决心,迟早要把这些消息全部逼问到手。
“不算多吧,我猜城堡地下的密道也相当密集,但那里的画像有点固执。”他叹了口气,“你知道伊丽莎白·博克校长的画像吗?我替她跑腿了好几周,前天才拿到口令。”
见鬼。博克的画像挂在魔药课教室外的走廊,除了教授和斯莱特林的学生,她对谁都一副鼻孔朝天的架势,而且只肯说法语和德语!
“还有大楼梯间四楼莫文的那幅画像,只会一个劲地抱怨唠叨,我好不容易才问出口令……”
见鬼!那个穿墨绿色袍子,脸皱巴巴的十二世纪老男巫?他根本不给人开口说话的机会!那老头从来都只顾着在各个画框中追赶学生,同时发射各种听起来就特别歹毒的恶咒。
我忽然怀疑起套取情报的可行性。就算知道画像后有密道,光凭我自己,大概很难撬开那些肖像的嘴。
啊,忽然好烦躁。我望着渐渐染上橘黄的天空,调节呼吸,平复情绪。
我可以的,不管是揍这家伙一顿,还是摸透霍格沃茨的每条密道,一定没问题……呼——吸——呼——
“再过一会儿就要日落了,有点冷。”他裹紧袍子,“我们回去吧?”
我迅速跨进猫头鹰棚屋石墙上的豁口,攀爬时手套扒紧墙壁以防他偷袭,稳稳落地。
“我先走了,你自便。”
我快步走下螺旋石梯,那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下周见,伊莱恩·威尔米娜·奥尔沃特。”
不跟过来就行。
我没回头,挥了挥手,踏入余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