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吧。”我叹气,“从二年级断断续续练到现在,我一个大舌颤音都没发出来过。”
我接着摘抄恶咒原理,写到肿胀咒时,额角忽然一凉。
那人垂眼望着我,指尖轻轻掠过脸颊,将那缕头发别到我耳后。
“又该剪了。”我低头唰唰写完那个句子,翻了一页笔记本,“巫师为什么不发明几个理发咒……”
等我读完这个章节,才发现身边已经很久没响起书页翻动的声音。两面派低头凝视着纸面,眼神涣散,魂魄似乎已经飞到了格陵兰岛。
我用笔记本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哎呀!”
“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他笑了笑,“……怎么了?”
“你终于被敲傻了吗?”我不无担忧地多看了他两眼,“这还是你第一次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嘴。昨晚没睡好吧?”
他失笑:“……因为反抗也没有用,不如坦然接受。”
“可这样我的乐趣减少了。”我遗憾地摇头,“哎,反正你不看书,帮我放哨怎么样?趁平斯夫人在打毛衣,我们可以去最里面那片禁书区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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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六月似乎都不太平。
六月的第一个星期,特里劳妮教授的占卜课又出了状况,拉文德和帕瓦蒂对哈利在课上的闹剧充满好奇,但邓布利多告诫我,暂时还不能告诉她们实情:哈利在占卜课上梦见伏地魔杀人了,所以才会捂着伤疤在教室地板上打滚。
他一醒来就立刻去找邓布利多,正撞上福吉、穆迪和校长在谈克劳奇的事。邓布利多猜测他发疯和伯莎的失踪有关,但福吉不赞成。
“……福吉根本不明白。伏地魔在责备下属,然后有人死了。”哈利恼火地说,“他本来正在折磨手下,但猫头鹰送来了好消息,说什么过错被弥补了……他还说要用我来喂纳吉尼……”
罗恩瞪大眼睛,脸色灰白:“但……这只是个梦啊。”
“可感觉非常真实。”哈利阴沉地说,“后面的事你们也知道了,邓布利多让我在办公室等着,我钻进冥想盆,看到了十几年前黑巫师受审的记忆……”
他提到的大部分名字都相当陌生。埃文·罗齐尔、安东尼·多洛霍夫、特拉弗斯、穆尔塞伯、奥古斯特·卢克伍德……但其中也有我们熟知的名字。卡卡洛夫、巴格曼和巴蒂·克劳奇。
“我从来都不觉得卢多·巴格曼有那个脑子。”西里斯在隔天送到的信中写道,“伏地魔挑选门徒显然也是有标准的。但巴格曼最近的行踪确实非常可疑。总之,哈利,万事小心。”
第二个星期,我总算在书包里腾出了塞进那双羊毛袜的空间,但正要把礼物拿出来,走廊尽头就出现了穆迪的身影。我惦记着决斗技巧问题,飞奔过去提问之前,托哈利把东西带给米沙。
“我记得你们俩关系挺好的。”我飞快把盒子塞给哈利,“回头见!”
我冲向那个步履飞快的背影。
“穆迪教授!”
那只时刻疯狂转动的魔眼肯定早就看见我了,因为防御术教师已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奥尔沃特?”他粗声粗气地说,“你最好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我已经对他的做派非常熟悉,立即切入正题:“是关于您布置的阅读任务,决胜终章那一篇,反转战局的不同方式……”
疯眼汉详细讲解了几种迷惑敌人、使对方放松警戒的方式。
“……伪装永远是上策。”他总结,“从我的个人经验来看,最聪明的对手都不一定能识破完美伪装。”
我对此持怀疑态度,毕竟他这副模样,要伪装成什么角色都实在太显眼了——除非用魔药。
“您说的肯定不只是复方汤剂吧?”我追问,“什么样的伪装才算完美呢?”
疤痕遍布的脸上掠过一丝扭曲的微笑。
“当然远不止是复方汤剂。”他粗声道,“完美伪装通常是最贴近自己本性的伪装。首先要令自己信服,才能取信于人。你会明白的。”
我不明白,但前面的问题已经得到解答了。
“我会仔细思考的,教授。”我说,“谢谢您抽时间回答,我先……”
疯眼汉手指微动,我下意识向一旁避开,可毫无防备之下,依旧没能躲过袭击。他挥杖的速度极快,但我依旧立刻认出,那是夺魂咒的起势动作。
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也溶解在某种暖融融的放松感中。
“第三个项目,你要穿上隐形衣,在迷宫里跟紧波特,盯住他的动向,因为你是他的朋友,你要保护他不受伤害。”老巫师低声说,“记住,这是你自己的主意。”
“好的。”我听见自己顺从地回答。
“Obliviate!”
、
午餐时,我在礼堂里撞见了满脸焦急的卓娅和尼古拉。
“你们这么急着去哪里?”
卓娅欲言又止:“你不知道?不是你吗?”
我更加疑惑:“什么是我?知道什么?”
“刚才波利亚科夫说,米什卡受伤了。”卓娅说,“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哈利慢慢攥紧了刀叉,青筋毕现,骨节发白。
我大吃一惊:“他怎么会受伤?”
卓娅说她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匆匆赶去和已经在医疗翼的克鲁姆会合。
我迅速结束午饭,奔向医疗翼的路上碰见了弗立维,又想起几个魔咒学问题,赶紧抓住机会向他请教。等我赶到医疗翼,德姆斯特朗们都已经走掉了,只剩下米哈伊尔独自躺在病房里。
庞弗雷说,他的鼻软骨和右臂肘关节还要恢复一段时间。
“巨怪!斗殴!火龙!”她怒气冲冲地抱怨,“这所学校的管理真是出了大问题!”
我在一旁不敢说话,等她给两面派喂下几勺颜色难看的药水离开,这才凑过去。
“你还好吗?”
“长好骨头真的很痛。” 他龇牙咧嘴地说
“需要我把你打昏过去吗?”我同情地问。
他又好气又好笑。
“这是该对病人说的话吗?”
“昏过去就不会痛了嘛。”我撇嘴,“你为什么会受伤啊?”
“……你得问哈利。”他露出苦笑,不肯多说。
我大为震惊,当晚就在公共休息室问哈利究竟出了什么事,但他也三缄其口。
“有什么误会可以好好沟通啊。”我锲而不舍,第五十次试图从他嘴里撬点消息出来,“你们不像是会吵架的关系,你还说他给你介绍了很多德姆斯特朗的朋友呢。怎么会打起来呢?”
哈利绷紧了脸,不说话。
“算了,你们自己解决。”我拍他肩膀,“但打架总归是不对的,改天去道个歉吧,庞弗雷夫人说他明天才能出院。还有将近一个月呢,闹僵了多尴尬。”
“……我跟他哪里不一样?”
“什么?”我愣住了,“我在问你为什么跟两面派打架。”
“我知道。”翠绿的眼眸望向我,“所以,我和他的区别在哪里?”
我耸肩,决定对情绪多变的青春期男孩多点宽容。
“好吧,非要量化的话,他跟赫敏中间大概差了五十个你。”
哈利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