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去哪呀?”江逾白拉着陆遥空走了好一段距离才问。
“你早干嘛去了?”陆遥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又继续说,“一中附近的王一家。”
江逾白被陆遥空翻了白眼也不生气,反而很高兴的说,“行啊!走吧!”
一中离二中不远,坐公交车十多分钟就到了。
“陆哥,这!”一进店就听见刘晧喊话。
“怎么了?余一颖为什么在你们学校?”陆遥空边走边问。
“快,陆哥,先点菜。我慢慢给你说。”刘晧急切的说。
“行,你吃什么?”
“我点,我已经扫上了。”刘晧坚持道。
“可……”
“没事哥,下次你在请回来,又不是不见面了,这次是我求你,怎么着都得拿出诚意来。”刘晧像是知道陆遥空要说什么,赶忙把他的话打断。
“……行吧。”
“哥,介绍介绍,这位是?”刘晧抽空看了江逾白一眼,问。
“抱歉,江逾白,我朋友。”陆遥空对刘晧说。
陆遥空看了江逾白一眼,发现他也没生气,在他没介绍他的时候,他就安静的坐着,没有丝毫怨言。
“你好,刘晧,皓月的晧。”刘晧伸出一只手。
“你好,江逾白,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的江逾白。”江逾白把手伸出去,握住了那只手。
“好名字,有什么忌口吗?”
“没,不过陆遥空有。”江逾白把手收回来。
“哦?一块说说吧!”刘晧挑了挑眉,不过没多说什么。
虽然他和陆遥空是朋友,关系比别人亲密,但这是他俩第一次一起吃饭,实话实说刘晧并不知道陆遥空的忌口。
“不用,都可以。”陆遥空连忙开口。
“陆哥,你跟我客气什么啊?让江逾白说呗!”刘晧满不在意。
“……可,不用……”
没等陆遥空继续反驳,江逾白就跟报菜名似的,爆出一长串食物名。
“遥空不吃洋葱,不吃青椒,不吃了辣椒,不吃菜椒,不吃香菜,不吃葱,不吃蒜,姜不吃放一点调味可以,但不能让他看到。韭菜切成条不吃剁成馅吃,苦瓜,丝瓜不吃,不吃木耳,不吃胡萝卜,不吃牛肉,不吃猪肉,不吃肘子,肉太肥不吃,太腻不吃,太甜的不吃,苦的不吃,酸的不吃。鸡蛋煮的不吃,煎的有时候也不吃,不喝牛奶,酸奶喝的少,不喝奶茶。只喝果茶,馒头,不吃菠萝,不吃面条,不吃海产品,除了鱼,剩下的都不吃,核桃偶尔吃可以。不能多吃,不吃葡萄甜到发货的水果也不吃没味道的饼干零食不吃。没味道的水果,不吃桃,不吃硬的苹果,只吃脆的西瓜不甜的不吃,不吃太多沙的,喝水只喝矿泉水,不喝苏打水,甜瓜不吃,哈密瓜不吃,红枣吃但不多,动物肝脏不吃昆虫,不吃榴莲不吃垃圾食品吃的少,玉米煮的不吃,不吃坚果……呜呜呜……”
刘晧:“…………?”
江逾白跟宣誓主权似的,后面有一堆用不上,却全都爆出来了。
没等他说完,陆遥空就迅速捂住了他的嘴。
“你干嘛?我还没说完呢。”江逾白把陆遥空的手扒拉下来问。
“别说了,后面的用不上。”陆遥空无奈。
转头就看见刘晧震惊的目瞪口呆,嘴巴张的老大。
“不是,你搁这儿炫技呢?”刘晧问江逾白。
又转头对陆遥空说,“哥,你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江逾白:“…………”
陆遥空:“…………”
“……有一些是我长大了才不吃的。”陆遥空看了他一眼回答。
“你……牛,哥,他这么一说,这上面儿菜单都不能用,筛下来了一半儿。”
“你要不要给我点儿钱,我上你家做去,你聘请我当你的专业保姆吧,我会做饭呀!”刘晧开玩笑的说。
“……不用,你不用听他的,你正常点就行。有一些……不是不吃,是不爱吃,吃的不多。”
“行。”
最后刘晧还是在剩下的菜里挑挑拣拣,点了几个菜。
“你俩的关系不一般啊!”等菜的时候刘晧和江逾白聊了起来。
两人都不是沉闷的人,一个比一个健谈,也就聊了两句,两人就成了离别多年,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可不是吗!我和天……陆遥空关系可好了!”江逾白说的顺口,差点把陆遥空的外号说出来。
“哦~好惊奇啊!”好在刘晧和周明一样神经大条,没听出来。
“嗯?咋了?有什么好惊奇的?我和陆遥空成为朋友让你很惊讶吗?”江逾白不解。
“那倒不是,就单纯感叹一下陆哥也有这么要好的朋友了。我跟他成为朋友一年多,就没见过他和别人玩的这么好。”
“……他一个要好的朋友都没有吗?”江逾白突然卡了一下,之后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对啊,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咋了?”刘晧实在不知道话题怎么偏到这里来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没事。”
江逾白总以为陆遥空在校外得有一个或两个朋友,却没想到陆遥空身边只有刘晧,剩下人一个也没接触过,在校内也只有周明徐七洛玩的好。江逾白一想到陆遥空在几年几乎断绝人际交往他就觉得心痛。明明之前是多么开朗的小男孩啊!
菜开始陆续上来了。
三人边吃边聊。
“余一颖到底怎么了?”陆遥空听够了两人的胡扯八扯,开口。
“她……她来我们学校,成绩很好,想考律师,去中国人民大学,我想帮帮她,给她找点题……”刘晧声音越来越小。
“?你给我说了一堆只要我没瞎,就能看到,浮出表面的事实?”
陆遥空着急,他并不是喜欢她,只是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孩去了职高总要问一下。
“能说吗?”陆遥空和缓语气。
“……能说,既然我能知道,就不是什么秘密,她本人对这些并不在意。”刘晧说。
“那……”
“我只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是她的私事,她不在意,但我在意。”刘晧认真回答。
“抱歉,关心则乱,是我莽撞了。”陆遥空听到这话承认错误,“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这是人的底线。”
“好。”刘晧听到陆遥空的承诺放下心来。
“余一颖,你也知道她初中特别厉害,联考每次第一——你应该知道。”刘晧顿了顿看向陆遥空。
“对,我知道我考不过她,你继续说。”陆遥空大方承认。
“她初中特别厉害,但初三下学期的时候,她家里发生了一些事……她,父亲被陷害入狱,在监狱里呆了半年死了,母亲受不了打击,患了精神病,没过两个月就在家里自杀。”刘晧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她跟着她小姨生活,她小姨一直想要一个孩子,但奈何是不婚主义,所以对她很好,可以说把她当做亲女儿来看待,所以这样生活倒也过得去,钱财上也不会亏待她,但那件事对她影响太大了,那半年里,成绩直线下降,患上焦虑症,最后中考只是擦着统招线进了职高。高一,她浑浑噩噩,她相信她父亲不会这样做,一直在收集证据,即使她父亲死了,她也想让他清清白白的死,而不是受人非议。高二,她至少清醒了一些,开始恢复以前的劲头学习,半年拼到了全校第一,但我们的学校太差了,全区倒数第一,即使是全校第一,在区里也排不上名次。所以马上高考了,我想帮帮她。”
刘晧说完了,三人罕见的都沉默了。
良久。
陆遥空开口,“我把我的笔记给你,试卷也给你,我希望她回到原来的位置,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儿,很优秀的对手,很强大的人。我希望她再站到原来的位置和我竞争。……当然我会努力。至少和他竞争。”陆遥空指了指旁边的江逾白。
“谢谢,哥。”刘晧说。
看着重要的事说完了,江逾白又开始问一些无关话题。
“哎,插一句题外话。你是不是喜欢她?”任凭江逾白多么的对感情不敏感,也察觉到了刘晧的心思。
“……我……我。”刘晧支支吾吾。
“行了,喜欢说就说呗,这么明显了,谁看不出来。”陆遥空一语道破天机。
“……嗯,我喜欢她。”刘晧承认。
“难得啊!第一次有喜欢的人,之前不是说要单身一辈子吗?”陆遥空调侃。
“那,那不是还没有遇见她吗,遇见她了就改变主意。”刘晧狡辩。
“哟哟哟哟哟~遇见她就改变主意了~”陆遥空嘲讽。
“咳咳咳。”
江逾白本来吃着饭,结果被陆遥空这么一句阴阳怪气的话给呛着了。
“……我去买水去,你们要喝什么?”陆遥空看了他一眼,问。
“可乐。”刘晧说。
“矿泉水,谢谢陆遥空同学~”江逾白说话不好好说,非得在名字后面加俩字,最后那个字还得拖长腔调,尾音上扬。
听的陆遥空耳朵麻麻的,连忙出去了。
“哎,哥。你们认识几年了,我怎么之前没听陆哥说过?”刘晧等陆遥空一走就凑上前问。
“认识……不告诉你。”江逾白顿了顿后继续说。
“切,不过哥,你挺厉害的,你真挺厉害的!”刘晧扒拉碗里的饭说。
“怎么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陆哥带人来吃饭,而且……他的性格好了,至少是我认为,就像他刚才说那一句话,过去我跟他认识的一年里,别说这种话了,偶尔让他开个玩笑都不行,他跟个没感情的机器一样,现在总算活过来了。”
……
沉默良久。
“嗯,他会越来越好的。不管哪一方面。”江逾白肯定的说。
“嗯,我知道。——对了,哥,你知道他有抑郁症吗?”刘晧话风一转问到。
“知道,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们@就感觉他戾气特别重,人看着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非常奇怪,就……”刘晧努力寻找措辞,“就见到他第一面他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他给人的感觉应该是消瘦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比生病的那些人要胖一点,至少比现在胖,但到后面就好多了,至少不和我第一次见他那一面一样。之后……我就觉得他是抑郁症,不然你想谁会闲着没事儿干往自己手腕上划刀子啊?之后我问他,他也只是沉默了一瞬就回答了,他说他是,但现在好了。但我觉得不大可能,你想谁在抑郁症好了还会是这种样子啊,但我后来也没问。”
良久。
刘晧说完以后江逾白和他都没有再开口。
“所以……你知道吗?就我说的这些事,你知道吗?”刘晧小心问。
“……实话实说,我并不知道,他从未告诉过我,我竟然也天真的从来没有问过他,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如果不是你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说。”江逾白叹了一口气。
现在陆遥空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他从未想过陆遥空不爱脱外套是因为他手上有一道很长的伤疤,他从来都没有往他自残这一方面想过。他之前甚至天真的以为和他成为好朋友能让他多多少少告诉自己之前的一些事儿,好的坏的都无所谓,只要告诉他就行了。可他想的天真了,他早该知道,依照陆遥空的性格就算再好的朋友,也不会把自己的过去说出去。甚至他现在都不知道现在或未来他到底会不会有事儿再瞒着他,他拿不准。
陆遥空的内心孤独寂寞,这么多年早已习惯,这也就是养成了比之前更擅长伪装自己的习惯。
“你俩聊什么呢?这么入迷。”陆遥空摆弄着手机走进店里,抽空看了一眼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
“没什么,就问余一颖的事儿。”刘晧见陆遥空进来连忙岔开了话题。
“嗯?”陆遥空疑惑,抬头看了一眼,指着江逾白问“你认识她?”
“不认识。”江逾白老实的摇了摇头。
“你给他看过照片?还是你给他说过她的情况?”陆遥空又转向刘晧问。
“没。”刘晧老实回答。
“那你俩聊啥?”陆遥空更疑惑了。
江逾白:“……”
刘晧:“……”
有时候刘晧真的想扒开陆遥空的脑子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真的,思维奇特。
吃完饭,两人和刘晧在十字路口分开。
“哎,天天,你和余一颖很熟吗?”在等公交车的间隙江逾白踌躇的问出这句话。
“嗯——还行,算对手。”陆遥空思考一番后回答。
“……那……你是不是喜欢她?”江逾白又问。
“不啊,你今天咋了?”陆遥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他觉得江逾白今天非常不对劲,他心思敏感,他能感觉出江逾白第一句话就在套他的话。
“没,就想问问你是不是喜欢她。”江逾白垂头丧气的回答。
平时肆意张扬的少年现在微垂着头,垂眼看着地面,睫毛在眼前打下一片阴影,让人心生疼爱。
“不,你怎么会这么想?”陆遥空奇怪,他觉得他并没有说出什么让人误会的话。
“就……余一颖是你第一个关心的人。”江逾白扭捏开口。
“啊?”陆遥空愣了一瞬,想了想刚才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妥,对别人这么打听一个女孩的信息,确实会让人误会,让人多想。
“江逾白,哥。你听我说。”陆遥空站在江逾白面前,郑重其事的说。
“我和余一颖初中不在同一所学校,但在同一个小区,她是育英中学的,我是初三转到清羽中学的,两所初中放学时间一样,所以我们两个每次都从小区门口碰见。再加上当时我俩竞争挺厉害,都在争第一,之后……我就认识她了。”陆遥空边回忆边说,“但也就是遇见之后点个头打个招呼,不能说特别熟。”
陆遥空解释完毕,但江逾白依旧闷闷不乐。
“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呀?”江逾白这句话仿佛从鼻腔里挤出来,听起来闷闷的。
陆遥空嗓音再迟钝也看出来他的不高兴——他吃醋了。只是他不理解这有什么可吃醋的。
他好笑的说,“哥,你吃醋了。这有什么好吃醋的?我关心她,不是因为我喜欢她,是因为她很好,她很优秀,她是一个很优秀的竞争对手。我佩服她。再说我和她之间也算是半个朋友,朋友关心一下,没什么。”
江逾白终于肯抬起头,一米八几的男孩儿眼下看着弱小无助。
陆遥空看着好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哥,放心,不喜欢她。再且说来,她是刘晧喜欢的人,我怎么可能会跟我的朋友抢呢。”
江逾白终于放下心来,他刚才还在想,如果陆遥空喜欢上她怎么办,他都想好了以后要祝他幸福,做好正常当他一个好兄弟的最坏打算了,结果告诉他,陆遥空不喜欢余一颖,他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好吧,哥相信你。”江逾白说。
“哎,天天,我很好奇,就是你和刘晧是怎么认识的?”上了车江逾白突然问。
“嗯——我想想。”陆遥空靠着椅背,闭着眼睛,想了起来。
“当时高二的时候,比较叛逆,天天因为太压抑不上学校的晚自习,翻墙溜出学校玩儿,有一次8点多吧,经过一条巷子,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之后进去一看,就看见刘晧和一群人打架,对,没错,单挑。”陆遥空看了一眼江逾白的神情,就知道他想问什么,抢先一步说,“他一个人对战当时的七八个人。呵,他也是能打,我过去的时候看他们身上的伤,打的时间肯定不短,就这样还没被打趴下呢,我当时也就脑子一抽,上去英雄救人了。帮着刘晧把那一群小混混给打走了。”陆遥空抓了抓头发继续说,“我当时看他没事儿就走了,也是挺赶巧的,过了三四天又遇见他了,当时周末不想从家里待着就出来逛游,还是那条巷子,还是那一群人刘晧又被堵了,不过那次他学聪明了,带了几个人,不过没用,对面人更多。我看和他挺有缘分的,又上去帮了一下。之后打完架的时候我俩脸上都挂彩了。之后我俩就到了一家奶茶店,他挺轻车熟路的去对面药店买了碘伏,棉签,创可贴,之后给我,让我清理伤口。之后就认识了。”陆遥空言简意赅。
其实他俩的相识也不像陆遥空说的这么顺利,第一次见面,刘晧把陆遥空当成对方的人了,因此揍了陆遥空好几拳。刘晧下手不轻,还专挑看不见的地方打,于是陆遥空顶着这几个青紫过了三四天,第二次见面刘晧认出了他,这次挺好,没把他和小混混当成一伙儿的,事后还帮陆遥空清理了伤口。这次之后刘晧知道了陆遥空的名字,但不熟,不过后面又遇见了几次,刘晧干脆就想着让陆遥空跟着他混。
陆遥空你怎么可能愿意,跟刘晧打了一架,结果当然是陆遥空赢了。
本以为刘晧会不再缠着他了,结果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想的,非得缠着陆遥空,把陆遥空认成哥,之后就跟个跟屁虫一样,一直跟在陆遥空身边。
陆遥空一开始不耐烦,他喜欢独来独往,从来没有人跟在他身边,不过甩也甩不掉,又对他生活造不成多大影响,就任由他跟着了。后面一段时间陆遥空也习惯了身后跟着个刘晧,两人奇迹般成为了兄弟。
这个经历挺抽象,但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他和刘晧之间的经历。
“哦——”江逾白拉长音调。
陆遥空见他不再问,就脑袋抵着窗户,转头看外面。
过了一会儿,江逾白突然问,“天天,他为什么打架?他爸妈呢?”顿了顿江逾白又补充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好奇,刘晧这种人他不应该呆在这里,就算他学习再不好,但他的底子还在,以他的实力,他可以去一个普通高中,即便是最低层的。而且……他人很好,他不像那种叛逆少年跟父母对着干,成为小混混,他不具备那种品质,所以……到底为什么?”
沉默良久。
陆遥空把头转回来,正对着前方,眼睛一眨不眨说,“我跟你说他也不在意,我如果不跟你说,我估计他也会跟你说。——这是他自己说的,他自己亲口说的,当然里面也掺杂着一些别人的传言。——之前我跟他成为朋友的时候,就问他为什么要打架,不去上课,这件事儿仿佛对他没什么影响,他漫不经心的给我说了。他说,‘我父母不在了,这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当时我没再问,因为这样不礼貌,但他不在意,接着说,‘我父亲在我小的时候就酗酒赌博,喝醉之后还家暴,我母亲在生完我的时候就死了,没有人护着我,所以我从小就在父亲的打骂中成长。在我七岁那年他喝酒太多,给自己喝死了,当时其实内心也没什么触动,他对我真的称不上好,我对他也没有多少感情了,所以他死了这件事儿影响不到我。’”陆遥空讲到这儿顿了顿,又继续说,“他的经历和余一颖差不多,都是借宿在亲戚家,但又相差很多,刘晧的亲戚对他避之不及,没人愿意摊上这一个烂摊子,所以最终达成共识,每个人家里住一个月,之后再换下一家,循环往复。——唉,我都不敢想他是怎么撑过来。他当时才七岁,那么小啊!”话风一转陆遥空又开始说起别的来了。
“来继续说,刘晧他知道他的亲戚对他避之不及,所以从8岁开始打工,当时那儿管的松,再加上当时那里落魄,所以还真有人敢雇他干活。看他年龄实在小,就给他一些端碗刷盘子的活。16岁远离他那边儿,从咱这儿不知道怎么租了一家店,特别小,给它改了改了,改成了一家小卖部——‘皎月’离咱这儿不远。之后也不用他亲戚养了,他让这几个亲戚给他打了一张借条,把这几年的花费全都算在里面,以后让他慢慢还。——后面赚了一些钱,把店面扩大了一点,其余的也没什么变化。平时他就住在店里,不是没有房子,他爹还有一点良心,临死前给他留了一套房子——‘清河苑’。那离这儿不远。他带我去过那个房子,平时他又不住在那儿,里面一层灰。”陆遥空皱着眉想了想那个画面。
“他的这种家庭,挺离奇的,比我的还离奇。”陆遥空叹了一口气。
“嗯,这种家庭还能养成他这种开朗的性格真是不容易。”江逾白也说。
“对啊!”
“至于他为什么不去普通高中,我也跟你说了吧。”陆遥空看着窗外,“他当时其实考上了他那边儿的普通高中,但因为当时他想远离那儿,再加上是擦边进去的,所以钱交的要比别人多一点,但当时他没有闲钱,所以就去了咱这边的一所职高。”
“他走出来了吗?他走出来了吧!”江逾白自问自答。
“嗯,应该吧!但愿吧!像他这种的经历我们无法给予评价,没有经历过别人的苦难,我们无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用我们认为那些对的言论,去评价这件事,这个人。”陆遥空说。
“嗯。”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不再开口。
“前方到站晚星园,下一站立川二中,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