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呢?
“我只是今日心情好罢了,既然你不领情,那便罢了。”姜鸣谦自是淡然得很。
心情好,谢永贞了然道:“那看来案子的事儿解决了。”
怕是只有这事儿能让姜鸣谦心绪起伏。
“谢娘子聪慧。”姜鸣谦这次是真心实意地夸赞。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说的就是谢永贞这样的人。
“既已无事,你把我的黄册还我吧。”谢永贞来此是因为这案子需要她,既然用不上她,那便离开。
“才来你就想走。”姜鸣谦有些不快。
谢永贞解释道:“姜大人,你我因科举舞弊案结缘。如今既已事了,自当告辞。”
“我确实有事要和你说。”不知怎的,姜鸣谦心里不想她走,连忙转移话题。
谢永贞侧目瞧他一眼,这才道,“外面冷,先进来说吧!”
姜鸣谦进入屋内在谢永贞旁的椅子坐下,呼出一口热气,注视着她平静开口:“来时,你师父曾托我替你寻亲。”
谢永贞好看的柳叶眉一挑,苦笑道:“姜大人,我被弃于乱葬岗中,无父无母。有师父就够了,何必寻亲?”
“谢娘子,亲人不止父母。你师父说,谢这一字,来于你襁褓之中所佩一如意金锁。想来,你家中也并非困苦,在这满城谢氏府邸查一查十三年前谁家有初生女婴,对我大理寺来说并非难事。”
谢永贞听了,嗔笑道:“姜大人竟要为我公器私用?”
姜鸣谦坦然道:“你一个孤女,官家替你寻亲,也并非徇私。若你觉得欠了我的,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谢永贞问道。
姜鸣谦随意地说:“还没想好,到时候再告诉你。”
“姜大人,在临安时你没收了我的东西。现下可否还我?”
她的琴与剑,还有那从小存到大的五百两私房钱。
“那些东西在我那儿,明日我让冬藏送来。”姜鸣谦好整以暇地说着,觉得她对自己从无半分信任。
“时候不早了,你再不走就该夜禁了。”既已无事,姜鸣谦在这儿她不自在,谢永贞开始赶人。
“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姜鸣谦的目光落到站在旁边不说话的冬藏,喊他道,“冬藏,我们走吧。”
回到姜府,已经是一更天,可姜鸣谦还未用过晚膳。冬藏惯会察言观色,“大人,谢娘子不想与你一起用饭,可你自个儿不能这么饿着,我让人送点时蔬小菜,再来盘炉焙鸡和酥骨鱼,可好?”
姜鸣谦点了点头,冬藏便下去吩咐厨房了。他一个人坐在厅堂里,一旁的侍女给他沏茶,今儿的茶是茉莉香针。
姜鸣谦喝了一口便放下茶盏,那香味过于沁人,熏得他心烦意乱,“今儿为何是茉莉?管家没告诉你,我不喜花香?”
“二公子恕罪,茉莉入茶,可安神解郁,清肝明目,奴婢本是一番好意。”侍女越说越委屈,眼中含泪,欲落不落。
可姜鸣谦不爱欣赏这美人含珠的可怜样儿,不耐烦道:“撤下去吧,再有下次,这姜府便留不得你了。”
见姜鸣谦面色不善,那侍女忙点头,拿起茶盏便走,步伐有些快,不时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
他扶了侍女一把,“诶,我无事。你起来吧,怎么眼睛红红的。”
“奴婢……”侍女欲言又止,神色黯然。
姜鸣豫见状,柔声道:“下去吧!”
“多谢大公子。”说完侍女快步离开。
“二弟,那侍女也是好心,你何必弄哭她呢?”姜鸣豫徐徐走来,一身宝蓝色常服,端的是温文尔雅。
“大哥若是喜欢,送你房中便是。”这曲意逢迎的侍女,与他这个虚与委蛇的大哥正相配。
“二弟说笑了。”姜鸣豫笑着又问,“听闻江南科举舞弊案即将结案,二弟在其间出力不小,想必即将高升。大哥在此,祝贺二弟了!”
姜鸣谦余光瞟他一眼,“大哥,上面的心思,咱们别妄自揣度,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便好。”
“二弟年纪尚轻,感悟却是不浅。大哥受教了。”
他的这个弟弟,比他小一轮,官儿却做得比他还大。姜鸣豫早年考中进士,在家中也是极为体面的。江南一带,富商是不少,但进士可是人人都稀罕的。
可自从出了这个外室生的状元弟弟,他这日子一日不如一日,父亲的关注全到了姜鸣谦身上。而他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七品给事中。
只叹,花无百日红,日子还长着,且看。
这时候冬藏正带人捧着菜过来,“大公子,要坐下一起用吗?”他好再去寻一副碗筷。
“不必了,天色已晚。二弟你好好用膳吧!”说完这话姜鸣豫便走了。
姜鸣谦不去想他,乐得自个儿一个人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