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不再言语。
幸运的是,斯嘉丽的胸口尚有起伏,伤口不大,她只是晕了过去,事情变得简单起来。
擦掉干涸的血迹,我们合力把她拖到床上,用丝绸被子把她裹成蚕蛹。
“露西,接下来我要向你坦白关于我替身能力的秘密,当你看见我的身体消失时不要恐慌,我保证在几分钟内会回来。”我看着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的露西,来不及多解释,迅速赶往旅馆。
推开旅馆木门时,摩涅正坐在壁炉前,静静地焚烧着什么手稿。
“跟我走,我需要你——”我抓住她的手腕,她的眼睛和我对视了几秒,没有追问,只是迅速地,从衣架上扯下外套披在我的肩上:“你在发抖——冷风会让你感冒的。好了,我们走吧……”
一来一回不过数十秒,看着我突然消失又突然带着另一个人出现,露西小小地惊呼一声,又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摩涅环顾屋子,看着地上凌乱的衣物,和床上不省人事的斯嘉丽,温柔地笑起来:“真没想到……总统夫人竟然喜欢女孩子,这个信息可真是意外之喜……蕾拉你需要我把她的记忆——”她指了指地上的露西说道,“也一起洗掉吗?”
“露西她……”不需要。
还没等我说完,露西就踉跄着站起来拽住了我的衣角,怯生生地恳求:“我……我和蕾拉是共犯,这位小姐请你不要清除我的记忆……”那双盈满泪光的眼睛望向摩涅,又转向我:“好吗……蕾拉?”
“当然,这下我们三个都是共犯了。”
“好吧,如你所愿。”摩涅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喊出自己的替身。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替身——三只迷你的水母形小生物“咕咕”地叫着游进了斯嘉丽的头部,很快又游了出来。
“搞定了,她被你击中的部分会被删除,已经替换成你们愉快相处的记忆了。不过在删掉和缝合的新旧交界处,会长出什么样的记忆疤痕,我无法控制。”
“什么?摩涅你的替身能力只能改变大致的走向吗?那为什么我父母的记忆看起来天衣无缝?”
摩涅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精密的仪器也许并不一定有着精密的构造,充满缺陷的零件也能运行起来,而人脑最擅长的就是自圆其说、自我欺骗——这也就是记忆的运作规律,充满了不确定性。”
“所以,我们不知道她醒来后会怎么合理化记忆吗,这位……摩涅小姐?”
“不用担心,正常人未修改过的记忆本身就是充满裂缝的,接下来我会住在这座庄园里随时观察……现在嘛,让我们聊聊另一个话题——”
摩涅说着,缓步走到了露西的身边,搭上她的肩膀,贴近她的脸轻轻地问道:“你没有替身能力,所以是什么……让你愿意保留记忆、成为共犯呢?”
沉默的空气像胶水般粘腻。
露西低着头,泪水滴落在地板上,洇开深色的花:“我听见了:我的丈夫会被杀,在被利用完一切价值后……他只是想完成自己的梦想而已,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所以我想先一步杀了他——杀了法尼·瓦伦泰。”
原来,她已经知道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