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听他的。”景故渊捧住她脸,拇指擦过她眼角泪痕,“你父亲三年前就把池家航运卖给了三井财阀,那些被扣的‘棉麻’货船,装的是给八路军的医疗物资。”他忽然低头,重重吻在她唇上,像要把这辈子的秘密都渡给她,“我爱你,从你十三岁把平安佩塞给我时就开始了。”
枪声更近了,池瑜望着他染血的侧脸,忽然想起他书里夹的那张樱花照——照片背面用日文写着“任务完成日,就是归乡时”,而中文翻译是她的字迹:“愿君早归,共赴白头”。
“我信你。”她将勋章挂回他脖子,用刀片割下一缕头发塞进他掌心,“但你要活着来见我,否则——”她举起勃朗宁,枪口对准他心口的“叛徒”疤痕,“我就用这颗子弹,替你洗清所有骂名。”
他笑了,眼底映着江面渔火:“等我。”转身前忽然从领口扯下枚纽扣,塞进她旗袍口袋,“这是摩斯密码,连起来是‘等我娶你’。”
舱门被炸开的瞬间,池瑜按他教的方式 diving 滚进密道。潮湿的空气里,她听见父亲的怒吼变成惊恐的尖叫——“雅子小姐,你怎么......”接着是枪声,和松本雅子阴冷的笑声:“池老爷,该去见阎王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池瑜摸着黑往前爬,指尖忽然触到冰凉的金属——是个嵌在石壁里的铁盒。打开时,里面掉出张合影:年轻的景故渊搂着穿学生装的她站在上海外滩,背后是飘扬的青天白日旗和星条旗。而照片日期,是“民国二十年九月十八日”——九一八事变当天。
她攥紧照片继续往前,终于看见出口处的星光。嘉陵江的晨雾里,红帆船的灯笼在码头闪烁。她摸出景故渊给的纽扣,借着晨光看清上面的刻痕——不是摩斯密码,而是用中文刻的“生死同渊”。
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夹杂着景故渊的怒吼:“告诉你们军长,老子的兵工厂,只造杀日本人的枪!”池瑜按住腹部,朝着红帆船奔跑,怀中的情报记录本沙沙作响,像极了他深夜破译密电时的声音。
“念池,”她轻声说,“你的父亲,是真正的英雄。”
晨雾渐散,东方既白。池瑜登上红帆船时,看见船头站着穿灰布长衫的男人,胸前别着枚褪色的学生运动徽章。她展开油布包,露出里面的情报——除了日谍名单,还有张泛黄的纸,是景故渊的入党申请书,日期是“1931年7月1日”。
“池小姐,”陈先生接过情报,目光落在她无名指的红痕上,“景同志说,等这次任务结束,他想带你去延安看宝塔山。”
池瑜望着江面泛起的金光,想起景故渊耳后的红痣,像滴永不褪色的血。她摸出怀表,表盘内侧的“19:23”忽然开始转动,露出夹层里的纸条,是他新写的字迹:“阿瑜,若我死了,请将我的骨灰撒进长江,因为——”
她忽然笑了,眼泪滴在纸条上:“因为长江会流经你家乡,而我,永远在你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