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了,这是鬼火,自然是感应到人气了。鬼火本就是靠人气滋养的。”
“此话怎讲?”
“你在上清山都学了什么?阴阳风水、奇门遁甲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这……师尊有讲过吗?”
“你不会举一反三啊。”
“你要体谅我,我是个新手,没见过此等阵仗。”
隐年白她一眼:“你确实是傻人有傻福,出了这么多岔子都没死。”
玉宵当即乖觉道:“多谢你的照拂咯。”
墓道两侧,每隔三步便有一青铜狮口,玉宵料想,那应该就是机关,也是最常见的一种。只要有人走过,就会射出冷箭。
果不出所料,隐年扔出一颗飞蝗石,沿路便源源不绝射出冷箭来。
隐年又扔了几颗,将箭矢的射出频次和轨迹牢牢记住,在脑中演示几遍,便胸有成竹了。
他对玉宵说:“那最深处有个机扩,是飞蝗石不及之地,我要自己过去把它关掉。”
玉宵看向墓道深处,估摸了一下,约是百米开外。
“刚刚我试了几次,出箭的间隙你都记住了吗?”
“什么?”玉宵一脸懵,她以为跟着隐年走是不用动脑子的。
她不是笨,只是非常懒,能不动脑子就不动。
“好,再来一遍。”隐年也不废话,面无表情地扔出一颗飞蝗石。
只一遍,玉宵便牢牢记住了。
她对隐年点点头,表示心中有数。
隐年不死心地问:“本来我一个人过去是很简单的,只是带着你,难免以身犯险。你就不能先给我解开?大不了开了机关我再戴回去。”
玉宵看得出他的诚意,只是这条锁链是没有钥匙的,要想打开它,只有用削铁如泥的断水剑将它劈开。
断水剑亦不在她身边,而是在青棠那里。
玉宵无奈地一摊手:“真的没有。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不难发现,这条锁链是没有锁眼的。既然没有锁,也就不会有钥匙,扣上了就打不开了。”
隐年苦笑道:“我以为你至少知道开它的方法。”
“方法是有的,断水剑直接劈。”玉宵看见隐年举起婆娑剑,“我劝你别试,如果你还要用这把剑的话。”
“好吧。”隐年嘴角抽搐,彻底放弃幻想,“你还真是思虑周全。”
他整理心情,对玉宵指示道:“一会儿我在前面,箭会射出来,我自会躲过。你就跟在我身后,出箭有一段很短的间隙,你就在这片刻之间通过。能做到吗?”
玉宵笑道:“二哥放心,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隐年挤出一个虚弱的笑:“不管怎么说,这条路九死一生,不可大意。”
他担忧地看一眼机关:“不知有没有淬毒。”
玉宵脑筋一转:“不如用飞蝗石吧,狮口间有几步之遥,可以先用飞蝗石诱出箭矢,再依次通过。”
隐年摊开手心:“只有几颗飞蝗石了。你这个法子虽然稳健,但起码需要五十颗飞蝗石。如你所见,我们快要弹尽粮绝了。”
玉宵看向他的眼睛,那双眼幽若千尺渊潭。这样璨若桃花的狐狸眼,总是那么深不可测。
可是此时此刻,却如此令她安心。
她对他坚定地一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拖你的后腿。”
她知道他并不关心她的生死,只是害怕她累及自己的生死。
她用一根锁链,人为地将二人的生死紧紧锁在一起。
他转过眼,眼中并无一丝多余的涟漪。
他往前冲去,一刹那如纤巧的白蝶,玉宵脑中一片空白,只是紧跟他的脚步。
他在空中辗转腾挪,箭矢吻过他的衣袂,却无缘一亲芳泽。
他不能跃得太高,这样会影响玉宵的步法和节奏。在这惊险万分的五十个瞬间,二人从未如此默契过。
隐年偶尔踏过箭矢,或从对冲射来的箭矢钻身而过。他如鱼得水,而她进退从容。
犹如永恒的双人舞。
冲过终点的时候,玉宵总算是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这条路虽不长,却是在刀尖上起舞。
隐年迅速摸到了机关,狠狠往下一拉,力道之大,快把那条细细的银链拉断了。
墙壁内隐然有机关轰鸣之声。
隐年转过脸来看玉宵,他也一样紧张,额上沁了一层冷汗。
两人喜不自胜,踉跄着走向对方,张开双臂,拥抱在一起。
印象里,他们从未有过如此温情脉脉的时分。
原来血溶于水的手足羁绊当真如此玄妙。
“玉宵。”他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做得好。”
她亦为自己的勇气感动到落泪,应声道:“隐年,我发现你也没那么讨厌。”
“什么?”他疑心听错。
短暂的温情后,二人恢复冷静,不禁为刚才一幕感到不可思议,顿时横眉竖目。
“你刚才抱了我?”
“你也抱了我啊!”
“是你先抱的吧!”
“是你是你!脏了脏了。”
“我才是脏了脏了!你上完厕所有没有洗手啊?恶心死了。”
两人吵嚷了好一阵,玉宵决心好好恶心隐年一下,故意矫揉造作道:“二哥哥,我都有点喜欢你了!”
隐年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他捂住耳朵,大声道:“你说什么!我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