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细致地给她双手涂上玫瑰花露,“听玉漱姐姐说大公子不是去上朝,是入宫去给太子殿下答疑解惑了,想必也不会过分劳累。”
听了这话,林稚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有些失望。
才从东宫出来,裴琅就迎面撞见了萧雯,看着笑面迎人的公主,他只稍稍退后半步:“微臣见过文玉公主。”
萧雯眼巴巴地快走几步上前:“琅哥哥不必多礼,唤我雯儿就好。”
裴琅挺直脊背,面上又恢复成平日里的矜冷疏离的模样,“公主可是有事?”
萧雯课业不精,从前见他跟老鼠见猫一样,更别说如此热络。
她连忙让宫女把东西递到了裴琅面前:“这是宫中御医所制的玉凝膏,昨日裴家表妹在绣坊不小心伤了手,小女子的身上最是不能留下疤痕的。”
“还有劳琅哥哥把这个转交给表妹。”
裴琅眼神一凝,“公主说的是,林稚?”
萧雯点点头:“对呀,昨日谢铮抓捕逃犯,把人在绣坊堵住射死了。裴家表妹也在,还不小心跌了一下。”
“想必也不十分要紧,只是雯儿放心不下。”
萧雯红着双颊把药膏递过去,压根没看见裴琅越来越沉的脸色。
“多谢公主好意,行云收下吧。”
青年没有半分停留跨出步子,官服锦袍也甩出猎猎声响。
看着被下人接过的药膏,萧雯也只是脸色僵硬一瞬,又昂首挺胸自信起来:“不愧是裴家长公子,如此气度非凡。”
“本公主连带着他家里人一起照拂,就不信他心是金石,不为所动!”
午后小睡才醒,林稚就被慌慌张张跑进来的春桃惊了一下:“慌什么?”
春桃咽了咽口水,“小姐,大公子遣人来请您过去。”
林稚脸上还有些没睡醒的懵然:“表哥出宫回府了?”
得到了春桃的肯定以后便有些心不在焉地梳洗更衣,等到了岚雪阁门前更是心跳如擂鼓。
撞见了表哥与公主之前的情愫也就罢了,也不知公主会不会和表哥说自己偷跑出府,林稚蹙眉挣扎了好一会还是抬脚进了岚雪阁。
裴琅负手立在院内树下,背对着她看不清表情。
“表哥安好,阿稚这就去练字。”
林稚佯装没看见摆在树下荫凉处的书案,扭身就要朝着一旁的屋里去,却被人凉凉叫住:“今日凉爽,你就在这练字。”
“......是。”
林稚在书案前忐忑坐下,小心瞟着裴琅的表情,却发现与往常无异,便也渐渐放下心来。
只是她手掌有伤,才写了没几个字就隐隐刺痛得有些拿不住笔,再加之心中烦躁,更是静不下心来。
裴琅早就看出了她心中不静,走到了一旁的古琴前坐下伸出修长大手,抬手抚琴,清冽琴音倾泻而出。
林稚笔尖一顿,只听闻君子六艺,裴琅样样精通,却不想他连抚琴都如此矜贵端雅。如同清泉一般的琴音缓缓流淌,仿佛真的浸润了心灵一般。
可她不安的心却更加躁动起来,隐隐隔着一层模糊窗纸的念头让林稚不敢深想,只怕一时疏忽便跌入无尽深渊。
林稚思绪万千,手下行笔迟迟未动,就连琴音何时停了都没察觉。
直到身后覆上的温热高大身躯将她笼罩在怀中,林稚才恍然回神,可握笔的手也被人牢牢握住。
“表哥!”
恍然在梦中出现过的情景重现,林稚只觉得自己羞愧难当,不安地动着手腕想要挣脱,却被人钳制逃脱不得分毫。
“表妹心乱如麻,在想什么?”
“在想手上的伤?还是在想英雄救美的谢铮?”
裴琅从未用过如此温和的语气同她说话,清润缱绻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可林稚却脊背一僵,表哥是如何得知......
见她不开口,裴琅掌握她细嫩小手的力道也重了几分,恰好捏在了她掌根处的伤口。
刺痛让林稚无比清醒起来,意识到两人如今的姿势多么逾越,想要挣扎手背却有些痒意,一缕鲜红血液缓缓滴在了纸上洇开,宛如一朵盛开的虞美人。
“血......”
起初林稚还以为那血是自己的,却在甩开裴琅的大掌后才发觉那晕染血迹,竟然是从裴琅掌心中的狰狞伤口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