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布利契斯塔大学的人把自己的地方炸了,洒了附近一地章鱼须……见多识广的塔兰托市民沉稳度日,完全不慌。
“等等,”安珀突然反应过来,“我们刚才告诉西奥多,公爵府被拆了么?”
“好像没有……吧?”兰瑞莎眨了眨眼睛,不确定地说,“我哥应该不在乎,他可以去海军陆战队的办事处住……噗——”
想到西奥多会站在废墟前一脸懵逼,兰瑞莎非常不厚道地笑了,她完全不觉得自家房子塌了算什么令人心痛的事情,只是快乐地宣称:
“这回我可以自己设计房间了。”
安珀突然心里一动——她感觉到了有陌生的领域在扩张,覆盖过天穹……伴随着突然清晰起来的与塔维尔的感应。
“尊上!意识海和现世之间的坐标节点恢复啦!……唔,现在干活儿的是一羊之地,等它做完正事我就立即把它踢回布利契斯塔去……呃,好像今晚不行,得明早金钥匙·东君来跟它交班……”
塔维尔有点尴尬,虽然它很想对一羊之地“用完就扔”且必须扔得姿势华丽,但一方面的确没用完,另一方面金钥匙·流云经纬还在,不能让它觉得自己一个金钥匙居然欺负银钥匙。
然后安珀和兰瑞莎都听到了天穹中跳脱轻快的灵性传讯:
『凡以一张羊皮纸可围拢的大地,均为私有,故驱逐恶客!』
两人顿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直冲后院——北方天际上的灵能云团正在雷光织成的密网中逐渐收缩,一个又一个巨大的触手被连同下面的根须一起,被空中不知来处的锁链缠绕着扯上云端,卷进云团中失去踪迹。
场面堪称浩大。
匠造之主教会最后几发没来得及刹车的火球中途砸在触手上,约等于在深夜点了几只火把,让全城人清清楚楚看见了这收尾的奇异景象。
“看来不用了守夜了。”兰瑞莎打着哈欠,很开心地说。
她们上楼顺便敲门跟辛西娅说了一声,三人欣赏了一会儿“超凡风格拔章鱼须萝卜”的场面,各自安心回卧室去。
安珀迫不及待挂着少司命的马甲跑去了意识海。然而她单独跨进意识海的时候,才头一次觉察到这地方根本连上下左右的方向都没有,没有塔维尔在旁边,她瞬间有种突然跳进了水里,一路沉向深海的错觉。
安珀措手不及,茫然中做了个划水的动作试图稳住自己。四周起了小小的波澜,她指尖扬起了一把细沙——
——那不是真的沙子,那是个记忆片段,是一行潦草的,却可以辨认的字迹:
『这是人类做不到的事情,但是既然他们视我如神,我也不得不努力向……学习一下。』
有个用符号写成的名字夹在中间,已经模糊到几乎无法辨——好像有半个A?
安珀顿时起了好奇心,但是她想再捞一把看看的时候,因为动作有点大,原地无法控制的打了几个转,撩起周围光影里不少转瞬即逝丝丝缕缕的金沙,一把也没抓到。
“尊上,你再向前走,就到了意识海底层啦。”
塔维尔的声音显得极模糊微弱。
然而下一秒,有根烧烤签子一样的东西突然钉住了安珀的衣角,安珀只觉得眼前一花,场景就换到了塔维尔自带背景的云端之上。
金钥匙·流云经纬收回自己的织针,看看安珀的少司命造型又看看塔维尔的大司命造型:“你家的?”
“羡慕啊?”塔维尔恶意抬杠。
“是挺羡慕的,难怪你化身多,”流云经纬一眼看透本质,对安珀点点头,“新人进出意识海,要尽量停留在表层——也就是别放空自己思想,并且相信自己正在与地面相对的云上之海移动。”
“其实不是云上?”安珀问。
“不是,”流云经纬慢悠悠的回答,“非要定位的话,是虚空和人类居住的现世之间,包括现世的极高空,极深海,极深地下,所有人类的思想和梦境,以及距离现世最近的一个——按现在比较流行的说法——次元空间层。”
看出来安珀真的完全不懂,旁边一羊之地也插嘴解释:“小小姐,意识海是人类世界和虚空之间的直接屏障,意识海里侧有冥府之河,外侧坐落着各个向虚空延伸的神国。所以在意识海里不能往底层去,不小心掉进冥府之河,可能下一秒就会发现自己的意识到了哪个新生婴儿身上回不来了。”
——难怪塔维尔说神国崩坏之后碎片就掉进意识海。
安珀一脸“原来如此”。这表情看在一羊之地和流云经纬眼里,一羊之地倒是不好多说什么,流云经纬毫不客气地对塔维尔吐槽:“去你瓜儿个富坦!你都把人带来意识海了,既不提前教教常识,又没把人接住了失手掉下去?你行不行啊?”
塔维尔回以冷笑:“不是我带的,她可是凭自己本事进来的。”
流云经纬的希腊式花美男脸顿时僵了,然后它看了看一羊之地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工作,转身就走,一路走一路气呼呼地撇下一个:“啧——”
活了四千年没见过这么凡尔赛的金钥匙,流云经纬连“富坦”都懒得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