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领着他们入了府,得到消息的李远、他的夫人和李启明已经在门厅候着了。
“哎呀,王爷和郡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是我们的不是。”李远忙不迭地迎上前,赔笑道。
尚书夫人和李启明则是有些尴尬地立在后头。
此番李启明因着她之前的敲打,不敢造次,前阵儿倒确是安安分分。
自己未曾出手,看不上的庶弟容扬就缠绵病榻,叫李启明暗自高兴了好一番,觉得他翻不出花样来,也出不了头了。谁曾想事情陡然直转,容扬成了郡主的伴读,而他则无人问津,落了选。
他沮丧地回府,劈头盖脸叫母亲好一顿责骂。父亲李远也因为他怒其不争,好几天没理他,且连着几天往中选的容扬的破小院落送了好些东西。这让李启明心里又是嫉妒又是恨,满满不甘。
李启明暗暗怀疑当初宋嫣在小巷时,便看不惯他的作风,看上了容扬,因而才叫容扬捡了大便宜。
他悔不当初,却又不敢声张。虽然父亲李远平日不过问后宅之事,对欺负容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父亲也是个极好面子的人。
若是知道自己欺负容扬叫郡主撞见,还因此选了容扬做伴读,父亲能把他的腿都打断。
而容扬是圣上钦点的郡主伴读,他现下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像之前那般肆意欺负他了。除了嘴上能逞一时之快,无关痛痒地奚落奚落容扬,他也不敢再做多余的小动作了。这叫他很是憋屈。
“无妨。本王想着和尚书大人同朝为官这么久,也不曾来拜访一二。倒是临时起意,叨扰你们了。”
“怎会,王爷言重了。这是下官的荣幸。快请上座。”李远欢欢喜喜地迎他们入座,转头吩咐手下小厮道,“快把府中最好的茶沏来给王爷和郡主。”
因为容扬,安平王和宋嫣还特意到他们府中造访,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李远虽然有点可惜不是嫡子取得的荣耀,但总归都是尚书府的荣光,所以对他们的到来觉得蓬荜生辉,面上有光,脸上是藏不住的喜色。
“这是这是内子和犬儿,听闻王爷和郡主来,特来觐见。”李远简单介绍了一下,而后和蔼道,“说起来也是有缘。之前有幸见过郡主一面,当时还有些小误会,没成想如今还能有机会再和郡主见面,让我们一家人能为王爷和郡主效劳。”
“哦?尚书大人居然见过小女?”安平王不知道北境之事,还以为两人是在京城见过。
“我自幼体弱多病,将养在王府。前阵大哥来信说江湖上有个赤脚大夫能妙手回春,便去了永昌城求医,在北境与尚书大人有过一面之缘。”她不疾不徐地回道。
一个病榻缠绵的京城郡主,莫名其妙出现在北境遇见了朝廷命官,怎么想都不对劲。
还是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堵住这老狐狸的嘴为好。日后就算这老狐狸不小心说漏嘴了,也不至于翻出来成为定时炸弹。
“原来郡主是去求医的?拖着病体还要长途奔波,甚是辛苦,怎么不将人请到京城来?再不济吩咐一声,正好下官当时也在那,可以效劳一二。”李远客套话跟老母猪下崽一样,一套又一套的。
安平王看了一眼端庄地坐在太师椅上,神色自若地呷着茶的宋嫣,打着圆场道:“这位赤脚大夫脾气古怪地很。本王长子曾造访过几次,他都不愿意出山,放话要他医治,便让病人自行前往。不得已,小女这才只能亲去。”
“既是如此,那多增些人手在郡主身侧也好啊。遇见郡主那会儿,我们一行人还遇到刺杀,郡主一个人手无缚鸡之力,天可怜见的。”李远感慨道,“得亏有我们在,防护得当,不然令郎怕是都无法见到郡主了。”
她皱着眉瞥了李远一眼,要不是有他们在,她才不会被刀架脖子。这老狐狸,还挺会颠倒黑白啊?当她是死人吗?
“尚书大人居然还救过小女性命?未曾听小女说起过啊。失礼失礼。”安平王略有诧异,虽说他知道宋嫣在北境凶险万分,但未曾想过李远与宋嫣还有如此渊源。
“不算救命之恩。”宋嫣皮笑肉不笑地将茶杯力道稍重地搁在桌面,“毕竟,那行人也不是冲我来的,是吧,尚书大人?”
“你这孩子。”
“郡主说的也不错,是我们连累她了。谈不上救命之恩,哈哈哈。”李远笑着打圆场,极快地扯开话题。
她坐在安平王的旁侧,安静又百无聊赖地听爹爹和尚书闲谈。尚书夫人和李启明插不上话,在下首赔笑干坐着。
注意到宋嫣兴致缺缺,尚书夫人,捏着帕子捂着嘴笑道:“郡主若觉得无趣,让启明带您府中逛逛可好?”
李启明听完抬头看向他的母亲,脸色“唰”的一下白了,满脸写着抗拒。
他现在肯定巴不得躲宋嫣躲的远远的,哪敢凑近来招惹她。可惜,尚书夫人明显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能与皇家贵胄亲近,这泼天的富贵哪能尽砸在小野种身上?容扬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宋嫣都能不计前嫌选为伴读,她的亲生儿子李启明,怎会被比过了去?
尚书夫人无视李启明眼神的哀求,铁了心想借此多营造点机会叫李启明和宋嫣多相处,熟稔了日后好攀关系。毕竟,谁会嫌人脉多?
于是,她笑盈盈道:“寒舍比不上王府,不过因妾身钟爱月季,庭院中多栽此花。如今花期正盛,正宜观赏,让小儿带您前去。若他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郡主只管告诉妾身,妾身一定好好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