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仙子的鎏金步摇断成两截，丹辰子的药灵童子化作青烟。死亡君主在死寂中抬手，剑胚化作流光没入赤松道人手中的玉简：“一万灵石，这柄诛仙剑胚，够否？“

赤松道人道冠崩裂，白发在幽冥之气中瞬间灰败。他颤抖着捧起玉简，发现鎏金表面已爬满血色纹路——那剑胚竟将整篇丹方拓印成了逆生死阵图。

“一万灵石，成交！“赤松道人声音发颤地敲下玉槌。他道袍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方才那股笼罩全场的威压，竟让他这个分神修士产生了跪拜的冲动。

周嫣儿突然捂住心口，她识海中浮现出陌生记忆：百万年前的星空中，有人也曾这样抬手间震慑宇宙万千生命。少女发间的银丝流苏无风自动，额间血玉正将拍卖场的幽冥之气尽数吞噬。

周嫣儿扯了扯死亡君主的袖角：“方才...那是？“

“不过是些竞拍的小把戏。“他将鎏金玉简抛给少女，剑胚上的符纹已黯淡无光。拍卖场穹顶某处，被幽冥鬼火熔穿的阵法缺口正在缓缓闭合。

夜幕低垂，七十二座悬空岛笼罩在血色月光下。周嫣儿站在太虚仙门最高的观星台上，九转琉璃佩在胸前剧烈震颤。她手中攥着一封烫金请柬，那是中州王家送来的婚书，字里行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压。

数日后，红绸翻卷的宴会厅里，周嫣儿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十二重鲛绡嫁衣逶迤在地，金丝牡丹纹路在烛火下泛着冰冷的光。她望着铜镜中头戴九凤衔珠冠的自己，忽然觉得这满室朱红像极了凝固的鲜血。

“师姐。“死亡君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祂撕裂虚空，踏空而行，玄色道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为何独自在此？“

周嫣儿转身时，发间银丝流苏扫过请柬，竟将那烫金文字尽数抹去：“子文师弟...“她话音未落，“我······”

“有人逼你结婚？”不知何时请柬出现在死亡君主手中，祂的脸色极其难看，“既然嫣儿姑娘要结婚，何不知会我一声。”

“师弟，您误会了，”周嫣儿还未来得及解释，远处突然传来破空之声。

十二艘蟠龙飞舟划破夜空，舟上悬挂的王家旗帜泛着诡异血光。为首飞舟上，一名锦衣老者凌空而立：“周仙子，婚期已定，吉时已到，还请随老奴回府。“

“我只问一句，所谓婚礼，是你自愿的还是被逼迫的？”

“嫣儿不想与他人结婚，但世家所逼，说这是仙祖与他们定下的，若嫣儿不同意，就会与仙门撕破脸面，嫣儿为了仙门大局，只能······”

死亡君主眸光一冷，指尖幽冥鬼火将请柬焚成灰烬：“尔等鼠辈，竟敢威胁我的嫣儿。“他声音不大，却让整座悬空岛为之震颤。

锦衣老者面色骤变，手中玉如意爆发出璀璨光芒：“大胆！区区外门弟子，也敢...“他话音未落，整片天地突然陷入死寂。

天际忽然传来琉璃碎裂般的脆响。

“本君的人，尔等也配染指？“

黑雾自地脉喷涌而出，裹挟着幽冥鬼火将八名护卫烧成灰烬。死亡君主玄色袍袖翻飞如垂天之云，鎏金面具下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他每踏出一步，廊柱上的符咒便剥落成灰，整座王家宅院开始崩塌。

死亡君主踏空而起，玄色道袍上的冥纹化作实质。他每踏出一步，虚空便裂开一道缝隙，无数冤魂从中涌出，将十二艘飞舟团团围住。王家使者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本命法宝正在幽冥之气中腐朽。

“死！“死亡君主轻吐一字，十二艘飞舟同时爆裂。锦衣老者的元婴刚想逃遁，就被幽冥鬼火吞噬。整片天地被死亡气息笼罩，连月光都染上了血色。

天穹突然裂开血月，王家老祖祭出的本命法器尚在半空便化为齑粉。死亡君主广袖轻扬，万千亡灵自地底爬出，将试图结阵的修士们拖入幽冥。周嫣儿看着满地翻滚的世家子弟，突然想起三日前子文在竹林中教她吹叶笛时，连片枯叶都不忍踩碎的温柔模样。

少女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九转琉璃佩突然炸裂：“您，您是...传说中湮灭万物的死亡君主？“她声音发颤，“您原来不是...子文。“

周嫣儿踉跄后退，嫁衣逶迤过满地灵玉碎片：“子文师弟...您明明说过只是云游散修...“她突然顿住，看着对方指尖缠绕的彼岸花灵——那是唯有黄泉引渡人才能驱使的往生花。

死亡君主抬手轻抚她额间血玉，那里正浮现出往生咒的纹路：“不，我一直是。“祂声音里带着百万年都未曾有过的温柔，“我允许你叫我名讳，这是你的特权。“

“为何要骗我？“她扯住男子绣着暗纹的袖角，指尖触到刺骨的寒意。前世记忆仍在翻涌，那些零散画面里，死亡君主与她紧紧相拥。

回答她的是骤然收紧的臂弯。死亡君主带着她凌空而立，下方王家宅院正在幽冥鬼火中坍塌成焦土。他垂首贴近少女耳畔，呼出的气息却比雪还冷：“因为百万年轮回，我要你心甘情愿...成为我的新娘。“

周嫣儿眼中泪光闪烁，识海中浮现出陌生画面：百万年前的星空中，有人也曾这样为她挡下漫天箭雨。“子文...“她轻声唤道，突然改口，“不，我该叫你子文哥。“

死亡君主指尖凝聚出一朵彼岸花，轻轻别在她鬓边，望向远处金碧辉煌的仙庭：“嫣儿，你可知这百万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你的转世。“

周嫣儿沉默不语，任由死亡君主牵起她的手。两人踏过被幽冥之气侵蚀的王家废墟，七十二座悬空岛同时亮起星轨。

阴风掠过荒芜的山谷，枯黄的藤蔓在断崖边簌簌作响。周嫣儿攥着死亡君主的玄色广袖，青丝被灵力乱流掀起几缕，露出雪白耳垂上颤动的翡翠坠子。她分明感受到身后人骤然凝滞的气息，像是冰层下积蓄千年的暗流开始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