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就在于,债务人财务资料全部灭失,我们倒是想出审计报告。”
“财务资料灭失,债务人有转移公司资产的嫌疑,难道就不管了吗?”
“银行流水你也看过了,确实有大额转账不明不白,可是注意时效,都是六七年前的事了,部分对手公司甚至都已注销,纠结这个没有意义,况且所有不明转账全部加起来也不过200万,还是没办法覆盖你们的债权,即使能追回也没有和解的清偿率高,更别提根本追不回了。”
常凛放下笔,合上资料,“财务资料灭失那我要求公司有关人员承担连带责任,也不是我要求,我当事人的意思,当初执行阶段承诺能还400万,现在到了和解只能300万都不到了,他肯定不乐意啊。”
局面有些僵持,陈俊煜用胳膊肘捅了捅俞今,暗示俞今说点什么,她本来不想照做,但被捅得烦了,只能靠向桌子开始发言。
“追究公司有关人员责任现在法院意见是只能追董事和实际经营人员等人,且要证明资料灭失与资不抵债有因果关系,这个因果关系证明起来有多困难你不是不知道,涉及过分苛责个人的责任,法院对此持谨慎态度。再说了,诉讼需要成本,金钱和时间的成本,即使胜诉了,能不能执行到还是个问题,如果执行不到,又回到了你们当初申请破产的状况,所有事情又重新来了一遍,债权人一样拿不到钱。”
常凛思考了片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吧,你们说服我了,我现在打个电话和当事人沟通下,看他意见吧,他如果还是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了。”
等常凛出了会议室,陈俊煜似笑非笑地看着俞今,感叹道:“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同样的话我跟他说了八万遍了,他根本不鸟我。”
俞今心中略带感伤,她无意借用工作场合检验交情深浅,但曾经单纯的感情也会被利益交织地变了味,自己是不是美人常凛是不是英雄暂且不论,只是他今天被说服绝不是因为自己不痛不痒地说了两句话,彼此都是同行,这个案子已经进入死局,如果不和解,接下去的发展只是程序的推进,不会再有任何实质性改变,不再值得他费心费力地死磕到底,只不过是卖了自己一个面子而已,就算今天这话换成陈俊煜和他再说一遍,他也会接受的。更何况,两人又有什么感情呢。
常凛打完电话回来之后就麻利地签了字,他和陈俊煜握完手又特意和俞今握了手,他笑着对俞今说:“长大了,气场太强,我都认不出了。”这个笑竟被她看出了点悲伤,只能抽回手附和:“你也是。”
常凛离开后,陈俊煜带着俞今下楼喝咖啡划水,还没等他开口八卦俞今就扫了他一眼,这个眼神很冷,陈俊煜自觉超出了边界,就没再开口。两人沉默地喝完咖啡,俞今先起身,陈俊煜还在抽烟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见她居高临下地说:“下次不要再让我参与同样的场合,英雄难过美人关什么的,谁说你不能当美人了,我觉得你的姿色还在我之上呢。”俞今笑得人畜无害,话却说得阴阳怪气,再加上她那俯视一切的眼神,陈俊煜只能尴尬地笑笑,帮俞今一起把纸杯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