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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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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不费一兵一卒就可拿回,堪称喜事,几位朝臣都面露笑意。

只是话锋一转,五皇子提起北漠的条件:“使臣带来北漠皇帝的消息,要求我朝放走傅兆兴。”

满室一静。

有人问:“傅兆兴不是在战前落于水中,失去踪迹了吗?那河在尚在北漠辖内,他们不去找,怎的问我们要人?”

五皇子说:“北漠一口咬定,说傅兆兴被我朝太子羁押。若不放傅兆兴,和谈条件全部作废。”

满室热议起来,俱是在说北漠胡搅蛮缠。

皇帝制止朝臣,问五皇子:“北漠可有证据?”

五皇子看了一眼皇帝:“傅兆兴的亲信副将说,亲眼看到太子的手下与傅兆兴缠斗于乌徊河。半日后,太子的手下策马回大营,马上还绑着一人。当日在场兵士众多,皆可作证。”

定国公郭达笑了两声:“诸位可还记得浴佛节之事?”

诸臣沉默。

佛祖流泪查了许久,除了天意想不到任何可能。而寺外被践毙者百姓刚下葬不久,就连晏京掳掠良家女子之事也未找到凶手。

太子诸多流言缠身,尚在闭宫思过。一波未平,竟然一波又起。

皇帝沉吟:“传太子。”

太子一身素衣,衣染檀香。

听说这十几日皇后命太子静心悟佛,看来不假。

皇帝打量太子一番,脊背挺直,跪如青松:“玄寂瘦了。”

太子抬头望着皇帝:“玄寂时刻牢记父皇教诲,不敢不用心。”

眼看着皇帝与太子父子情切,五皇子面色变冷:“太子殿下,傅兆兴可是被你羁押了,他在哪?”

太子侧目:“傅兆兴坠于乌徊河,具体行踪不知。”

五皇子摊开手中文书:“有傅兆兴亲信亲笔信为证,说看到太子的手下与傅兆兴缠斗后独自策马归来,马上还绑着一个疑似傅兆兴的人。”

太子道:“那只是普通俘虏,归大营后已交由军中。”

五皇子说:“可傅兆兴最后见过之人是太子的手下,北漠翻遍整条乌徊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太子何不把你那手下传来一问?”

太子道:“那人名唤阿沛,是东宫的一名高手护卫。”

五皇子根本不想听那护卫叫什么名字,不耐烦地问:“太子为何推三阻四?”

太子并未答话,反而看向皇帝:“父皇,并非儿臣不愿传阿沛,实是因为阿沛被傅兆兴的银□□穿肺腑。撑着一口气回来复命后,阿沛重伤而亡,被儿臣埋在了郾城的一棵桂花树下。此事,郾城城守可为儿臣作证。”

皇帝淡声道:“那这便是死无对证。”

和谈之事暂搁。

然而第二日定国公就上奏,在军中根本没有找到太子说的那名北漠俘虏。

太子再次被传召至议事殿。

皇帝问:“太子如何解释?”

太子无话可说。

太傅纪辞解释:“北漠俘虏有水土不服者,也许死在半途。”

郭达摊手:“巧了,又是死无对证。”

关乎两国和谈,相关之事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

李朝恩乔装外出采买,甚至听到路边的乞丐都在议论太子。

不仅将浴佛节佛像流泪、寺外百姓践毙、晏京良家女子被掳等事与北漠之事联系起来,肆意猜想。

还有将今岁春日热气反常、去岁庄稼旱死,甚至是自家晒在院墙上的果子皮被偷……

诸如此类鸡毛蒜皮的小事,尽数归于太子身上。

回到东宫,看到太子静坐,李朝恩三缄其口,宫外的传言一个字也不敢提。

他感慨,幸好东宫闭门谢客,至少没闹到宫里来。

然而当晚东宫附近,惊叫声起:“抓刺客——”

太子自榻上坐起。

门外李朝恩叩门:“殿下,五皇子奉命带人抓刺客,说看到刺客潜入了东宫!”

“奉谁的令?”

“皇上的命令。”

太子停顿,李朝恩解释:“今夜五皇子侍疾承天宫,故而在宫中留宿。”

太子披衣而起:“开门。”

东宫大门缓缓打开,五皇子带宫中守卫进入,对立在门内人说:“太子殿下,事急从权。稍后守卫得罪,请太子体谅。”

太子颔首。

守卫动作粗暴,以脚踹门,以剑挑柜,肆意翻找能藏人的地方。

宫女们未梳好头就被闯入,吓得一阵惊叫。被姚金娘眼神一扫,讪讪消声。

有守卫要往太子的宫殿去,被李朝恩伸臂拦住。

太子发髻未梳,看着无半点储君威严。这教五皇子想起来少年时,太子那时不过十一二岁,一脸稚气。

算起来,太子现在也才十九岁,小他三岁不止,还是个小子。

太子问:“皇兄连我的寝殿也要搜?”

五皇子未语先笑:“太子殿下,他们手重。若你不信守卫,皇兄亲自来。必定小心手脚,只扫一眼就离开。”

太子避开:“谢五皇兄。”

五皇子闯了进去。

太子寝殿并不如想象中那般金碧辉煌,反倒处处低调。可正是这种低调,才让整个寝殿不低调。

五皇子一眼认出来,太子案上的砚台是墨玉制的。同样的物件,他只在皇帝那里见过一个。

这等宝物,并没有被太子放在书房政殿,却放在了寝殿?

五皇子重重扯开纱帐。

纱帐后,无人。衣柜内,无人。

地底下,五皇子一寸一寸踩过,没有发现地牢机关的痕迹,也无人。

倒是发现了一箱的胭脂膏子,香气扑鼻,太子竟有这种癖好?

也是,任谁都不会脑子有病。

把人藏在自己的寝殿里,夜里怎么睡得着,不怕那人逃脱杀了自己吗?

五皇子鸣金收兵。

眼神最后扫一遍寝殿,看到太子的床榻用的紫檀木,而他只得用黄杨木。

五皇子不禁凑近,摸了摸床褥。

太子的床褥也是触手生凉,丝滑如绸,和他去御前侍疾时摸到的龙榻,是同一种材质。

五皇子深长地吐了口气,整理出款款笑意,方走出去。

“不扰太子殿下好梦了。”

五皇子带人退出东宫,李朝恩连忙服侍太子睡下。

他入了寝殿,一一清点物品,确认未有损毁、缺失,才松了口气。

李朝恩叹气:“东宫哪有藏人的地方?那五殿下,自小就……”

太子忽然道:“你说怎么这么巧,北漠突然提出这等要求,五皇兄突然想到要查寝殿?”

那刺客……是假的,这是冲太子来的?

李朝恩不敢应声。

-

阿稚出门买丝线回来,对宋湄说:“娘子,外面人人都在说,太子要完了!”

原本应该顺利进行的和谈之事,因为不知下落的傅兆兴变得不明朗。

再加上浴佛节之事,其中牵涉最深的太子成为众矢之的,现在恐怕处于水深火热中。

宋湄早有感觉,因为最近几天,胭脂不再送了。

如果太子真能就此完蛋就好了,可是宋湄知道不会。只要太子是皇帝的儿子,就算被打压,也终究是皇亲国戚。

宋湄紧张地走来走去。

这个时机,可能以后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时机。她不能靠别人来救她,得做点什么才行。

宋湄想起来:“我记得未来太子妃有可能是刘学士家的女儿,有没有办法见到她?”

阿稚想了想:“刘小姐在京中办诗会,娘子想见她,只能去参加诗会。”

宋湄立刻换衣服:“那就去参加诗会!”

阳光明媚,绿树湖畔。

刘芙引着一众女郎赏花写诗。兴致上来,几人击鼓传花,还饮了几杯。

婢女悄然接近,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姐,有客求见。”

刘芙起身暂退,跟随婢女过去。

一路上看到诗会中的女郎三两相聚,或是吟诗,或是写字,心中十分宽慰。

婢女忽然停下:“咦,人怎么不见了?方才分明有一个小厮替主人传信,说非得小姐亲自看。”

婢女去门房问了又回来:“小姐,奇了怪了,门房说从未见过小厮出入。”

这可真是奇怪。

刘芙有些醉酒,在最近的石桌上坐下,忽然摸到桌上一本书册。

婢女道:“对了,那小厮拿着一本书,说要给小姐看,就是这本。”

刘芙一头雾水地打开,发现书中夹着一对东珠耳坠。

刘芙顿时酒醒了。

她再三确认,真的是只有皇室能用的东珠耳坠。

翻看手中书册,竟是一本诗集。

夹着耳坠的那一页,有一句诗格外醒目——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婢女还没看明白:“小姐,送你一对耳坠,莫非是倾慕小姐的哪家公子,这也太寒酸了。”

刘芙说:“诗会请的是各家女郎,哪有什么公子小厮?你看见那个,恐怕是哪家女郎的婢女乔装的。”

婢女不懂:“既然要给小姐送礼,当面给不是更好吗?”

东珠只能是皇亲赏赐的,专拿来给她,不就是冲着她未来太子妃的名头。

这耳坠一定是太子给的。

哪里是给她送礼,这是给她示威来了。

这女郎恐怕就在今日诗会的受邀之列。

刘芙气得将书丢开,丝帕捂脸,嘤嘤哭了起来。婢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小声安慰。

没过一阵,刘芙止了哭泣。

擦干眼泪,刘芙又变成优雅知礼的学士家小姐。

她捏紧手心里的东珠耳坠,对婢女说:“许久未见皇后了,随我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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