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温柏杼(划掉)(空白)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或许这样更好,因为有些话,我永远无法当着你的面说出口。
我恨你。
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你的出生带走了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你的母亲——她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可是她死了,死在生下你的那一天。医生告诉我“母女平安”的时候,我甚至笑了,可下一秒,他们又说她大出血,救不回来了。
我本该爱你,因为你流着她的血,你的眼睛像她,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也像她。可是每次看到你,我就只能想到她冰冷的身体,想到我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你成了她死亡的证据,成了我痛苦的根源。
有时候,我会看着你发呆,恍惚间以为是她回来了。可当你开口说话,当你用那双和她一摸一样的眼睛看着我时,我又会突然清醒——你不是她,你永远不可能是她。你只是一个提醒我“失去”的符号。
我知道这不公平,你什么都没做错。可感情从来不讲道理,就像我爱你母亲爱到疯狂一样,我对你的恨也同样不讲道理。我试过对你好一点,可每次稍微靠近,那种撕裂般的痛苦就会回来。所以我逃开了,用冷漠、用责骂、甚至用暴力来推开你,好像这样就能证明“我没有在乎你”。
很可笑吧?我恨你,却又不敢真的毁掉你,因为你是她留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
如果......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她活着,而你,可以做一个真正被爱的孩子。
温豫霖
信纸边缘有被揉皱又抚平的痕迹,墨迹在“恨你”两个字上晕开,像是被水浸湿过。
读完信的瞬间,温柏杼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纸页在指间皱成一团,她的大脑像被灌入液氮,思维冻结,只剩下一个指令——“找到裴瑾宁”
她弯下腰,呼吸顿时变得急促又快速了起来,看的一旁的蒋复和裴初闻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没事吧?”裴初闻伸出手扶着温柏杼,有些紧张,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平时沉着冷静的温柏杼露出这副模样,“别看了,我们回去吧。”
温柏杼没有理睬她,只是喘息着,晌久才抬头看向她。
“有打火机吗?”
裴初闻愣了愣,随后伸手从大衣侧边的口袋中拿出了一个打火机递给了她:“给你,这个打火机刚好是我上次从许知青身上搜出来的,跟她打闹的时候不小心摸到的,我就没收了,你用这个有什么用处......吗?”
话说了一半,裴初闻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因为就在此时,温柏杼直起了身子,她的眼眶有些发红,第一眼让人以为她哭了,可细看上去就知道,温柏杼浅灰色的瞳孔周围依旧干涸,里面没有一点湿润的痕迹,甚至连水珠都没有,看上去反而像一个红眼的疯子。
温柏杼看了一眼手上那个精致的打火机,面无表情地点燃了面前那张发黄破旧的信纸。
眨眼间,信纸就燃烧成了灰烬,伴随着风一起被吹走了。
“酒精依赖者的临终忏悔?可惜我不做神经突触可逆性研究。”温柏杼站在尘土中,看面前的这封信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实验室污染样本,“走吧,你们有什么事想要问我?”
不知为什么,现在的温柏杼,看上去格外的吓人,令裴初闻丝毫不敢靠近。
看到温柏杼看完信就毫不犹豫地把它烧了,蒋复也愣了一下,她不知道信里有什么内容,在知道温豫霖干的那些事之前,她一直以为那封信就是单纯的用来交代后事的家书,但在知道温豫霖干的那些事情后,蒋复就大概猜到,信里面的内容应该是有关于他做这些事的原因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温豫霖的精神状态的确很是奇怪,而温柏杼现在的反应也多少印证了她这一观点。
人已经向前走了很多了的温柏杼见依旧没有人跟上来,便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了两人:“还愣在原地干什么?......对了,这个还给你。”
刚刚裴初闻给她的那个精致的打火机被丢了回去,把它稳稳接在手里,裴初闻愣了愣:“这东西,直接送给你都行,干嘛还还给我?”
“许知青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温柏杼转过身背对着裴初闻,对着她挥了挥手,“真送给我,以后你说不定会后悔,没什么事找我和没什么话要问的话,就先走了,拜拜。”
说完,她真的就这样走了,头也没回一下。
裴初闻看着温柏杼丝毫没有犹豫的背影,转过头看了一眼蒋复。
蒋复无奈地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不知道,随后才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好像搞砸了呢......不过她应该是去找瑾宁了吧,我也不知道信里有什么,你要是知道温豫霖对着她干过什么,你估计也会直接气炸。”
......这说了不跟没说一样吗?裴初闻沉默了一瞬,而后便把打火机放了回去,有些头疼地开口:“真是搞不明白,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