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谢凛!”
一个圆脸少年走过来,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小谢凛踉跄着后退两步,木剑“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宗主今日怎么没亲自教你?”圆脸少年弯腰捡起木剑,在手中掂了掂,“是不是也觉得你朽木不可雕?”
周围一阵哄笑。
谢凛记得他叫周子陵,是一个长老的侄子,前几天因为偷懒被叶辞秋罚去思过崖面壁,却把怨气撒在自己身上。
木剑突然被掷过来,擦着小谢凛的脸颊飞过,险些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捡起来啊,‘天才’。”周子陵咧嘴一笑,“不会连剑都拿不稳吧?哈哈哈哈…”
小谢凛站在原地,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愤怒像一团火一样在胸腔燃烧,快要把他烧干。
此时,站在幻境中的谢凛却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淡淡道:“够了。”
闻声,幻境中的小谢凛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向他。
“够了?”他冷笑一声,“你为什么不帮我?”小谢凛问,声音稚嫩却带着彻骨的寒意,“你不是已经变强了吗?”
谢凛沉默了一瞬,开口道:“怎么帮?”
小谢凛的眼中燃起一簇幽火,面容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狰狞:“杀了他们!”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那些嘲笑过你的人,那些看不起你的人,你就任由他们随意欺侮吗?你就没有一点血性吗?!”
话音未落,谢凛的剑已经抵在小谢凛的颈旁,“原来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小谢凛突然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牙齿:“你不想吗?你明明想过无数次!藏剑阁的每一个深夜,后山练剑时候每一次挥斩...那些杀意,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吗?谢明河疯了,你骨子里也是个疯子!”
谢凛的剑纹丝不动:“想过,又如何?”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小谢凛的面容开始扭曲,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血丝,“是怕叶辞秋失望?还是——”
“因为没必要。”谢凛突然收剑归鞘,“蝼蚁罢了。”
小谢凛的表情凝固了。他眼中翻涌的不甘几乎要化为实质,身体却开始消解,一寸寸化作飘零的光尘。
那些嘲笑他的少年也渐渐面容模糊,化为黑雾消散。
练武场的地面开始龟裂,天空如镜面般破碎,整个世界在他眼前轰然崩塌。
谢凛站在原地,静静待了片刻,眼神平静无波。
他伸手捡起地上的木剑,轻轻一弹,木剑便寸寸碎裂。
“只有弱者,才需要人帮。”
何况一路走来,他本就只身一人。
另一边。沈绫睁开眼时,鼻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墨香。
他怔了怔,抬头望去。
这是一间简陋的书房,木桌上堆满了泛黄的纸张,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小绫,发什么呆?”
一道温和的嗓音响起,沈绫猛地转头,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在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含笑望着他。
“院长…”沈绫的声音微微发颤。
这是李院长,他在孤儿院时唯一亲近的人,也是穿越后唯一放心不下的人。
李院长戴着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神格外慈祥。他招了招手:“过来,陪我说说话。”
沈绫下意识地迈步,却在靠近时又猛地停住。
不,这是幻境,可能会有危险,不能过去。可是…他确实如此想念这个老人。
眼前的李院长,虽然白发苍苍,但依旧精神矍铄,是他记忆中最温暖的模样。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绫的指尖微微发抖,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修长又干净,是他前世的身体。
“院长…”他艰难地开口,“我…”
李院长笑了:“傻孩子,怎么了?”
沈绫的喉咙发紧,眼眶也酸的厉害,“没事。”
只是看看而已,他跟自己说,然后走上前去。
幻境中的时间流逝的很快,转眼间,窗外已是暮色沉沉。
沈绫坐在李院长身边,听他讲着那些早已听过无数遍的故事。
老人的声音温和,带着岁月沉淀的安稳,让他舍不得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小绫,以后想做什么?”李院长忽然问道。
沈绫一怔,轻声道:“我想…让您过上好日子。”
李院长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傻孩子,只要你平安快乐,我就心满意足了。”
沈绫的眼泪几乎要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