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与眸色沉沉地睨着门上五花八门的小广告,有撬锁的,搬家公司的,租车的,家具店的,还有用词引入瞎想的。
已经不是第一天了。
行,贴就贴吧,一扇门而已,随便了。
林泽与前几天被整烦了,不想再每天和小广告较量,他在学校扔垃圾,回家了还要撕垃圾,再这么下去,他真要觉得自己是清洁工了。
于是他特意在门上划定了个范围,拿了两张A4纸贴上,很友善地在上面大剌剌,又略显贴心大方地写上俩字:“贴这”。
结果小广告还是该贴的贴,随心所欲,没有一点感恩的心,还变本加厉。
有时候一次性贴一排,在原有的基础上贴个好几层,叠得跟千层蛋糕一样每层都有料,甚至更过分的把门当棋盘玩起了五子棋。
原本光秃的门现在到处是胶水斑驳的痕迹,以及业务丰富的小广告。
也辛亏他不是强迫症,否则就这画面足够他撞墙死个几百个来回了。
林泽与目光落到其中一张图像上,是一张女郎的性感照,衣料堪堪蔽体,底下挑逗的话暧昧而直白。
他像是没看见一般,没什么反应,冷淡地别过眼,情绪毫无波动地伸手撕掉。
过了几分钟,林泽与从房子里出来,将原来的“贴这”撕掉,贴上了一张新的,用颜色醒目的红色荧光笔加粗加大地写着:“不贴这死全家”。很恶毒。
“暴君”这是要搞连坐了。
林泽与站着上下扫了眼,确定没问题了后回到房间。
书包里的东西被一一拿出,作业一本不落,试卷各科都有。
最后被拿出的是一本淡蓝色的笔记本。
笔记本做工精致,纸的质量只有摸一下就能知道和普通的纸天差地别。
林泽与之前在小卖部的时候不经意间扫了眼价格。
是那种买了肯定会被人用看智障的眼神问“你是冤种吗花这个钱买一本本子”的价格。
他当时还咂舌想,在学校里卖这个价格,老板是想钱是想疯了吗?这跟直接抢有什么区别。
他在最会败家的时候都不可能买这玩意,虽然说那时候他也不可能脑子一抽,要去买个没什么用的本子。
此刻他的疑问——“真的能卖得出去吗”有了回答,真能卖出去,这个世界还是傻子多。
虽然他不感兴趣是谁,却很快就知道了谁是那个傻子。
等车的空档他从书包里找耳机,耳机是没找到,倒是翻出个不明来历的本子。
有一瞬间,他想起了江天南神叨叨的有关“平行空间”的言论。
江天南之前有过这样的经历——抽屉里莫名其妙凭空出现一条奢牌手表。
那会儿他刚被赶出家门,是个落魄少爷,银行卡全被冻结,还是在他家干了十多年的保姆心疼他,偷偷扔给他一只装满花花绿绿衣服的行李箱。
江天南不是个居安思危,会未雨绸缪的人。他从来就没想过要是有一天没钱了怎么办,钱都拿去打水漂了,买的东西听起来高端,但除了烧钱快,能装逼外,连个响声都听不着。
一朝王子变贫儿,以前看不上眼的东西全都变得高攀不起,终于体悟到什么叫“拮据”,疯魔到一块钱都想掰成两块花,整天幻想能从天而降一个财神爷撒钱给他。
看到那条手表,傻呵呵乐个不行,以为人品大爆发,平行空间接通了,说靠人不如靠己,还得是他自己会心疼他自己,知道搞点东西过来解一解他的燃眉之急。
他心里也没个ABC数,也不想想,他能有什么人品。
果不其然,虎落平阳被犬欺,哪是什么平行空间,是有心人想嫁祸他偷东西,人都排练好了一场大戏,就等他这个小丑了粉墨登场了。
要不是林泽与记性好,见那只表有点熟悉,神不知鬼不觉地帮他把表转移了,保不齐最后会闹成什么样。
从那时候起,林泽与就知道,这世上真不会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好东西下边藏着尖刺鱼钩,一咬准一个死。
当然,他并不觉得有人打算拿这么一本本子跟他玩心眼,但心里也不是百分百确定,因为他目前在江中已经遇到了很多傻缺。
所以他翻了下,结果就看到了有点眼熟的字迹。
他记忆力是挺好,和江天南这种草履虫生物比绝对是天才级别,但也没到过目不忘的程度,谁的字迹都能对上名字。
但是这个字迹已经过了两遍眼了。
他大概知道她什么意思。
林泽与将夹在笔记本里的便利贴抽出来。
又是那么张眼熟的便利贴,上面还是那个字迹。写着:我相信不是你。
“呵。”
林泽与不屑地将本子合上扔到了一边。
他自认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人。
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本事,也知道自己长得不错,如果放在人堆里也是要被人围起来感叹:“哇!鹤立鸡群”的这样的一个人。
诶,没有说别人是鸡的意思。
没办法,在娱乐圈呆过一段时间后潜移默化地就敏感起来了。
他不觉得别人是鸡,他只是觉得他们都是垃圾。
当然,他也是,但那也是相比之下更看得过去的垃圾。毕竟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垃圾场,你烂我也烂,你臭我更臭,最后的结局不都是填埋或焚烧。
言归正传,他挺清楚自己这张遗传了林先生孟女士优秀基因的脸会多么让人心痒痒,更明白他这看似恶劣的性格有多容易激起一些人内心的虚荣心和天生的征服欲,于是野心勃勃地试图找到拴他的绳子握在手心意图驯服他。
小学的时候吧,就有这么个女生,看他没爸妈来接,于是老是亲近他说要和他做朋友。
他都还没觉得他们是朋友了呢,结果外边就已经在传他们是男女朋友了。
就很没意思。
她们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但却能说喜欢。
喜欢他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