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都拜姓裴的所赐。
方旗扬醒来的时候见床边坐着一个人,衣着整齐,西装革履,白衬衫的领口有一枚不一样颜色的纽扣。
那是他亲手缝上的,那颗纽扣是被他揪掉的,他在这个男人的家里找遍了所有的扣子都找不到一枚合适的。
“你醒了?”男人非常沉稳,依旧坐如钟,见他醒了只是转手将还温热的水递给他。
方旗扬想坐起身,却被对方按住,道:“米博士说你肾挫伤,需要治疗两周,至少休息三个月。”
方旗扬仍觉得腰部难受,索性不再动弹,连喝水的欲望都没了。
他盯着天花板,干涩的唇片动了动,不等说话,床边的男人又道:“你怎么搞的?上次手臂脱臼,还没多久又弄成肾挫伤,这副身体你还打不打算要了?”
“要啊。”方旗扬声音淡淡,露出一个惨白无力的笑。他舔了舔唇片,有些撒娇的意味道:“Dr罗,我是病人,需要安慰,不是批评。”他冲男人勾唇一笑,酒窝格外好看。
罗承恩无奈地摇摇头,面色终于缓和了些:“我答应过你哥哥,会照顾好你,你这样让我怎么和他交代。”
“没什么可交代的。”方旗扬忽然就变了脸,撇开眼,自顾自的嘟囔道:“他都不要我。”
病房的气氛僵了一瞬,方旗扬垫了垫枕头,再次看向罗承恩道:“承恩,我想让你帮我个忙。”他蹙眉,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憔悴。
罗承恩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点头道:“听说你昏迷前和米博士说要见我,我就赶来了,你倒好,昏了两日。”
“我也不想。”
“说吧,什么事?”罗承恩一直都是个很干脆的人,他责怪完了就都过去了。方旗扬的脸有些不好看,很严肃的在思索着什么,片刻道:“我想见他!”
“谁?”
“惹事鬼。”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温度似乎瞬间又降到了冰点。
方旗扬凝视着罗承恩的脸,像个大人,认真道:“我有事想问他。很重要。”
“我不赞成!”罗承恩当即拒绝。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我必须要问。”方旗扬十分坚持,罗提点他道:“要知道想跟他沟通不是一件易事。”罗承恩很严肃,方旗扬点头抿唇道:“我知道,所以这件事交给你。”
罗承恩盯着他,摇头不想接受他的委托:“他情绪很难控制,一旦出现不知会做出什么事伤害到你……我是说这副身体。万一做出出格的事你们就都完了。”
“你总不想我再挨打吧?”历经一场暴力,方旗扬浑身上下都是疼的,他甚至记不清自己为什么挨打,但疼可是真的,毕竟身体只有这一副。
他的记忆有些混乱,清醒过来时就莫名其妙在挨打了……于是又道:“我受伤就是因为有人想要从他口中问出一些事,可那件事除了他,我也不知道。所以只能想办法让他说。”
“跟他的沟通比较麻烦,况且,如果频繁唤醒你们,你很有可能会消失。”罗承恩很认真很认真的告知他自己的担心。
方旗扬沉默片刻,盯着对方恳请到:“所以,我把我想知道的事告诉你,你想办法帮我问出来,请务必要问出个结果才是。”
罗承恩长叹一声,思索一番,最终点头:“我可以尝试帮你,但如果他执意不说我也没有办法。我说的太多他会怀疑,如果被他知道是你在干涉他的选择,你很有可能会消失。你知道我不能唤醒他之后再强行唤醒你,这只会让你……你们的情况更糟糕。这些年好不容易令其他人格逐渐消失。频繁的找出别的人格是会重蹈覆辙的。而你能很好的帮助他,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你。还有,我不知道他出现后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不知道那个时候你想要的消息对你还是否有用。”
“我明白。”方旗扬长叹一口气。
他的身上有着非同龄人的成熟,他的眼底有一丝悲凉,因为这让他想起十三岁那年刚被解救时,被遣送回国后,最终无法和任何人沟通交流而被迫送到罗承恩身边接受治疗和照顾。
他是目前这个身体里所出现的最后一种人格,也是与主人格相处时间最长,唯一能进行沟通的人。
在那之前,已经有无数的人格出现或消失。
强行唤醒其他人格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他身体里的主人格非常不友好。
他们年纪相仿,但那个人乖张、阴郁、暴躁,时而成熟理智,时而任性刁钻,总之,是很不好相处和控制的人。
方旗扬或者说其他人格一直活得很小心,因为但凡一个错误,或者不慎被对方察觉干涉到了他的事,他们都将面临被遗忘或杀死的可能……
他、叫方旗扬!是应运时代而生的次人格。
他——叫温丛嵘,一个看似满是天真,实则极其狡猾的主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