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芽……死在了那天,那场手术之前。
眼泪顺着裴攻止的眼角无声无息地滑落。
方旗扬意识到原来这真的是眼泪啊……
他错愕地看着流泪的男人。
裴攻止此时此刻是全然没有任何意识一般。
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冲入手术室的时刻,那些老鼠向着他张牙舞爪的跑来……嘲笑他,还将小芽的脏腑肆意丢得满地……
后来他和那些医护人员一样,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就得到小芽消失不见的消息。
就连一具尸体,也没能留下。
— — —
“你还好吗?”方旗扬压低声音轻问,一只手想要抚上男人满是汗水的额头,却在半空被裴攻止抓住了手腕。
那一刻,裴攻止的力道大到几乎要将他的手骨捏碎。
可方旗扬仍一动不动,任由对方发狠用力!
如果这样的愤怒,能让这个男人改变想法,他大概愿意献出一只手去。
“小芽……”
“什么?”
“芽……”
“牙?”方旗扬郁闷的重复着他的话,裴攻止豁然睁大双眼,眼睛里闪着寒光,盯着方旗扬站起了身。
“你、怎么了?”方旗扬觉得米莉的身体可能真的刺激到他了。
裴攻止起身,松开手,却在下一瞬用力掐上了方旗扬的喉咙!
“嗯!”男孩痛苦的低吟一声,随即被裴攻止转身压在了墙壁间!
他的脚踩上了男人的呕吐物,空气里似乎都是难闻的气味儿。
方旗扬蹙蹙眉,抓上男人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毫无惧意地盯着对方。
裴攻止瞪着他,狠狠地,没有任何感情的逼问道:“你!真的……有小芽的身体吗?我要实话!”
哪怕只是一部分也好……
— — —
方旗扬难以喘息,双眉紧蹙,意识到对方动真格的,双手用力狠狠掐上裴攻止的手臂。
他的指甲陷落在男人结实的肌肉间,随着用力发白。
感受到方旗扬的颤抖和窒息,裴攻止终于放了手。
方旗扬掩着脖子调整呼吸。
片刻,声音喑哑道:“那就是我想让你看的第二样东西,也算我……送你了。”
方旗扬抬眸怒瞪着面前人。
他很讨厌他。
方才那一撞,方旗扬吓得不轻。
总觉得腰又痛的厉害了。
他生怕再把身体搞出什么状况来。
裴攻止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毫无歉意。
方旗扬有些不爽,撇开脸直起身,冷冷道:“就在那间陈列室里。如果你想离开,随时可以带走‘他’。还有……”方旗扬顿了片刻,非常冷静道:“和你的狗,一念。”
裴攻止抬眸,略有错愕。
面前男孩井井有条的整理着衣裳,毫不在意他的去留道:“我把你的狗埋在了你去过的那个公墓了。”
方旗扬或许已经使尽浑身解数而觉得疲累了。
他离开前转头看向裴攻止。
那一眼是全然不饱含希望的,是淡漠疏离的,只是,离去前,他对那个男人说了最后一句话:“当年你弟弟的事件,警方在审问时五名嫌疑犯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还有一点他们口径一致,你知道是什么吗?”
“你说什么?”裴攻止有些懵。
“均受人指使!”方旗扬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裴攻止站在原地,想着他话里的意思。
均受人指使?
受谁的指使?
难道崔立民不是主谋吗?
或许真的不是……
因为他深觉那些人背后还有人……而那些人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小芽。
那是谁?
受谁的指使才对小芽那样?对自己如此穷追不舍!
“站住!你站住!”
裴攻止回神喊着虚弱地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