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从窗外斜进来的午后阳光,也随着空气中一些浮尘漫漫在屋里飞舞开来。
“你,你怎么知道我醒了?”看着站在窗边拉开窗帘的刘澈,薛霁月有些不解。
刘澈回过头来笑了笑,“感觉。”
“为什么现在你催眠也不像以前那样你问我答,然后醒来也都是被你1、2、3 唤醒。”
“因为催眠的实质是通过某种手段让你交出部分意识,这样我就能获取你潜意识中一些想法或记忆。以前没有建立足够的信任,所以需要采取那些手段。好处是能对你的潜意识加以一定的引导,弊端是受限与我的意识。所以我现在只在开始对你加以影响,让你自由发挥。”
“嗯,好的!”薛霁月认真听完后轻轻点头,“我听不懂!哈哈,反正交给你啦……”
刘澈被逗笑了,“喝点茶?”
说完,他从窗边不多不少走了四步,正好走到茶案旁边。
“谢谢,你快坐下,我自己来。”薛霁月赶忙起身。
“别客气了!沏杯茶又不是什么大事。”
“好吧,好吧,我等你沏茶给我喝。”薛霁月连忙又坐下,靠在了躺椅上。
“嗯!”刘澈坐在茶案旁,使劲点点头。随后他左手打开早已盛好水的热水壶开关,右手手指则顺势轻敲着茶案,像是和着拍子。
“这不是怕你沏茶麻烦嘛。”薛霁月噘着嘴嘟囔着。
“那不是麻烦,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用心才能品到茶的真味。”刘澈温和地解释着,“今天尝尝碧螺春?”
“好的。”薛霁月躺在椅子上,连回答的语气都带着浓浓的睡意。然后她肆无忌惮地伸着懒腰,甚至一边伸着胳膊,还踹了几下脚,嘴巴也很夸张地张开到最大打了一个哈欠。
完全放松下来的薛霁月又轻声补充道:“每次也就在你这儿有机会喝喝茶。回去就只有咳咳做的咖啡。”
“咳咳?”
“嗨,就是柯一可。”薛霁月顿了顿,然后又接着说道:“他年龄不大,倒是挺会讨人欢心的。说话时总爱咳咳两声儿,大家都管他叫咳咳……”
薛霁月还想解释些什么,却被刘澈专注的神情打住。只见刘澈侧耳倾听着水壶里越来越响的声音,右手手指敲打的节奏也越来越重。
“得了!”突然,刘澈像是一个发现猎物的猎手,他左手迅速端起了水壶,右手熟练地越过摆放着小瓷杯的茶盘,从前面取了一只直筒玻璃杯。然后他才解释道:“沏碧螺春水不能太开!”
热水从壶里喷涌而出,在差不多要到刘澈握杯子的地方时,就停住了。
刘澈放下水壶和杯子,用茶则从茶仓中盛出少许茶叶,在手上掂了掂,然后放在水杯里。
刘澈很认真地用双手端着玻璃杯,不多不少走了五步,来到桌旁,轻轻地把杯子放下,“先别喝,下一开才好喝,先欣赏下茶舞。”
薛霁月也坐了起来,双手托着脸蛋趴在桌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透亮的玻璃茶杯。
一时间屋里很静,静到仿佛能听见茶叶在水里慢慢地绽开,能看见茶香冉冉升起在屋里弥漫。碧螺春的茶叶在杯子里旋转沉浮,像是从远古而来的舞者在翩翩起舞,把薛霁月的思绪也带到了很远很远。
“你说,我那梦后半段是什么?为什么我都只能梦到这里,不知道后面的结局?而且每次梦的结尾我也都会听到那首诗,可任我翻遍了搜索引擎,也理解不了具体含义。”仿佛是想找到一些证据,薛霁月又轻声背诵出来:“寒星做泪滴天满,清照如丝映枕湿。共醉悲欢一夜酒,春华尽阅祭秋实!”
刘澈温和地安慰道:“别着急,慢慢来……比起刚开始那些尖锐的碎片,现在不是已经好很多了嘛。而那首诗,我觉得可能就是你自己写过的诗但你记不起来,被潜意识呈现在梦里。当然也有可能就是梦里作的诗。因为你读过很多诗词,也写过不少优秀作品,在梦里厚积薄发出的诗句,不足为奇。历史上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并不是什么预兆或者神谕的,要相信科学!”
“话虽如此,可是我明明感觉再往前一步就是答案,可就是无法再有丝毫进展!”薛霁月愤愤不平地跺脚,“难道你喜欢话说一半噎回去啊!”
“额……”刘澈被这突如其来的娇憨噎住,他缓了缓说道:“答案就在你的内心里,或者说在你潜意识里。你念或者不念,它都在那里不增不减。所以不用着急,时间和我们的努力一定会让意识放松警惕,让你看见答案,解决所有困惑。不过那时候你也就不用再来找我了。”说到后半段,温和的声音收敛了些许音量。
“切,瞧你说的!我不做噩梦了,就不能来找你聊聊天,喝喝茶吗?”薛霁月说完端起茶杯吹了吹,不顾先前刘澈的叮嘱,直接品了一口。然后调皮地把茶杯举在眼前,“你沏的茶真透亮,就像梦里我丈夫的眼睛。”说完,又品了一小口,才轻轻把杯子放下。
“那眼睛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也没什么特殊的,但是就感觉非常透亮,清澈见底。好像打我第一眼看见那双眼睛,我就决定要嫁给他。”
“梦里你爱上他,就因为那双眼睛?”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梦里感觉他的眼睛像是黑夜里的星星,给我一种安全感,一种牵引。”
“为什么是好像呢?”
“可能是梦里感觉不是很真实吧,感觉一方面是他吸引了我,还一些我说不清楚的原因。像是命运,或者所谓缘分?这代表我什么心理问题呢?”
刘澈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道:“还不能下结论,这可能只是你一些支离破碎的、零散的想法。其实想看清楚自己的想法是很困难的。潜意识呢,就像是被我们的意识重重缠绕的茧,需要一点一点地拨开层层外壳,最终才能破茧成蝶的。”
“哦,这样啊,原来我们每个人都在作茧自缚!”薛霁月不无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