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棠一圈听下来,心中暗自嗤笑两声,把她唤来却说的尽是旁人之事,登时只觉得好生无趣,见无人言语,顿了顿,开口道:
“是天地鸳鸯合吗?那倒是不知,当初您找人合婚之时,有无有算出这是桩阴差阳错了许多年的婚事呢?拿我的八字去合婚,定下婚约的却不是我,疏棠觉得......这桩婚事两家理应仔细思量过再做决定。”
蒋国公仿佛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着疏棠的话头附和。
成王倒是不慌不忙,看着疏棠笑道:“你这孩子便是疏棠吧,瞧着和我儿倒是相配。阴差阳错,呵,那今日不也是要纠正过来了吗?如此便算不上阴差阳错,而是好事多磨啊。”
转而又收起笑容,严肃起来:“莫不是,你这小丫头不愿嫁入我成王府,才在这里故意扯皮?”
疏棠心中厌烦,面上不显:“王爷说的是哪里话,世子乃谦谦君子,疏棠见之不忘,但是......
“疏棠私以为,婚事乃人生大事,何况还是世子的婚事,更容不得半分闪失,不若再请媒人去合上一次婚,不过仅耗费片刻功夫,却能换得两家人心安啊,王爷觉得呢?”
媒人闻言,适时道:“王爷,再合一次婚倒也无妨,图个心安,这事尽管交给我去办,保证妥妥帖帖的!”
成王忖度片刻,到底觉得仅是合婚而已,耽搁个一二天的功夫,回头还是要换亲,与其在这拉拉扯扯些嘴皮子上的功夫,倒不如合过婚后以事实说话,便也懒得再纠缠,当即辞别拂袖而去。
临行前还不忘同蒋国公撂下重话:“世子重情,特许你蒋府以正侧妃之位,放到旁人家那是泼天的恩赐,蒋国公,你该知足!”
送走成王一行人后,正厅充斥着尴尬的气息。
这回是刘夫人先开口:“孩子,这是如何一回事啊,之前还好好的,怎就世子偏偏要娶你为正妃了呢?你二人可曾见过面?”
疏棠只说昨日观莲节璟王府宴席之上与世子容彰有过一面之缘,却并无过多交谈,她也不知为何,容彰今日就突然改变主意要娶她为世子正妃。
蒋修明先前一直未曾言语,现听闻亲妹妹疏棠这般托词终于忍不住,声调抬高两度来,冲她吼道:
“你也不知?你怎会不知!单单只是一面之缘便能勾得世子非你不娶?你可知,过往岚妹与世子是如何的情深义重,他二人两情相悦,情好日密,你一来便全变了,若非你搞什么花宴,卖什么花,事情能发展到这地步吗!”
疏棠面色一变,本就因婚事伤透脑筋,而今又被兄长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一顿,也不愿再忍耐,露出几分不耐烦,似连珠炮般道:
“我勾得世子非我不娶?兄长可是亲眼瞧过我是如何与世子勾勾-搭搭了?那可是在璟王府上,我若真在昨日宴席之上行这苟且之事,兄长莫不是以为三殿下是瞎的不成!
“再者说,我办花宴,那是奉了三殿下的命,承的是三殿下的恩,与世子如何看我有什么关系!还是说,兄长觉得你的亲妹妹就是那般不堪不要脸面之人,才能在那样的场合之上与男人勾勾-搭搭!”
蒋修明未料想到疏棠竟会回嘴,还以为这个妹妹是个性子柔顺的,不过到底也被她这一番话说得头脑清醒了几分,自觉方才气上头来,只顾着为岚妹鸣不平,说出口的话不合时宜不符身份,但也拉不下脸来道歉,只用手指着疏棠,口中却说不出话来。
刘夫人轻轻在后背拍了拍蒋修明,示意他将手放下来,打圆场道:“好了,身为兄长怎么同妹妹说话的。”又去握住疏棠的手道,“疏棠,好孩子,别怪你兄长,也是今日成王突然上门来,你兄长一时接受不了,这才......哎呦,你瞧这,早上起你就没闲着,先回去歇着啊,后面的事情自有父母亲为你谋划,你无需忧思,快回去吧。”
疏棠听出这是在赶她走的托词,本也不想在此多做停留,遂应下来干脆利落先行告退,一路上也不曾歇脚,将贴身跟随的婢女遥遥甩在身后,径直快速回到晚香苑。
进屋后便对着小河耳语几句,小河则点点头表示包在她身上,后又匆匆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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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王氏昨日受成王所托,今日特地挑了个吉时赶来月老祠,就为帮成王世子与蒋府千金合八字。
这城南的月老祠,别看名声没有京都各大寺庙出名,地界也不比那些寺庙宽大,可要论断姻缘之事,还是这里最灵。
故而王氏今晨一通沐发焚香,只为今日能为两位新人讨个好彩头。
出门一瞧,今日天气晴好,房檐喜鹊筑巢,是个好兆头。
遂而欢欢喜喜携上新人八字红帖,满面红光地上了马车。
到了地界,方行至云梯半途,却听三两行人在此处驻足,侃侃而谈,本着媒人的职业本能,也伸长了脖子竖直了耳朵去听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