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狗的鞋!”妇人扑跪在地,将鞋子紧紧捂在胸口,泪水在脸上纵横,“大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孩子呀!”
她颤抖的手指向前方——一座被荒草淹没的宅院。斑驳的门板上贴着早已褪色的封条,显得阴森恐怖。跟来看热闹的百姓中传来窃窃私语:
“这不是几年前那个……”
“听说经常能听到小孩的哭声……”
“进去的人都没好下场……”
唐初夏的指尖微微发凉。寻人符的光团正悬浮在那扇腐朽的大门上方。
“这地方怎么这么荒凉,头儿,我们还要进去吗?”一个年轻捕快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王捕头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两下,突然“呸”地往掌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来都来了!”这么多人看着,总不能让人说他们县衙的快手都是孬种吧。
他抽出佩刀,刀尖挑开锈蚀的门锁时发出令人牙酸的一声“吱呀”。
将刀横在身前,王捕头走在最前面,众人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
荒宅内部昏暗潮湿,扑面而来的腐臭味让众人齐齐后退。唐初夏用衣袖掩住口鼻,眯起眼睛适应昏暗的光线。
走廊的木板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步都激起厚厚的尘埃。那腐臭越来越浓,最后停在一口爬满青苔的枯井前。
唐初夏耳朵动了动,轻声说,“听,里面有声音!”
众人仔细聆听,井底果然传来微弱的哭声。
“二狗!我的儿啊!”妇人发了疯似的要往井里扑,被两个捕快死死架住。她枯瘦的手指在空气中徒劳地抓挠,指甲缝里满是血痕。
王捕头环顾四周,手下们纷纷避开他的目光。
枯井内壁湿滑的青苔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幽光,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大家都不想冒这个风险下去。
唐初夏也在犹豫中。她手里有护身符,多少比其他同僚多一些保障,但底下那么黑,说实话她也有些害怕——
“下去救人者,从本月起,月俸翻倍!”王捕头一咬牙,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
唐初夏立刻举手:“我来!”
无他,主要是穷。
见有人愿意出这个头,马上有快手递上随身带的绳索。她深吸一口气,掏出块干净的手帕系在口鼻处,屏住呼吸。
在众人敬佩的目光中,唐初夏抓住绳索缓缓攀下枯井。
井壁的苔藓湿滑黏腻,越往下,腐臭越浓,几乎凝成实质压迫着胸腔。当她靴底终于触到松软的淤泥时,一只温热的小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脚踝。
“救……”孩子的气音微弱得如同蚊呐。
唐初夏摸索着抱起奄奄一息的小孩,却在托起他时摸到更可怕的东西——
淤泥中半掩的骸骨。她颤抖的手指碰到一节突出的骨节,那形状分明是人类的指骨!
作为一个现代人,只在刑侦剧里见过这种场面。
她强忍战栗,发抖的手指尽量稳当地将孩子绑上绳索。
回到地面后,趁着众人忙着救治孩子的空当,唐初夏悄悄将裹着骨块的帕子递给王捕头。油布展开的瞬间,几截泛着诡异黄色的骨块滚落。
王捕头脸上的大痣剧烈抽搐着,粗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底下发现的?”
“井底还有更多。”唐初夏声音发紧,“看腐化程度,可能已经埋了一年以上。”
王捕头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目光在荒宅的废墟和那口阴森的枯井之间徘徊。此前京城就曾经接连传来人口失踪的消息,如今竟在长乐县的地界上也发现了如此令人发指的罪行。
他挠挠头,焦躁地在原地转了两圈,停下脚步。
沉声道:“立即封锁现场!这事不是咱们能管的,得如实上报给朱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