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目的地，天色已经全黑。

荒宅比白天看着更加阴森，唐初夏有点毛骨悚然，下意识靠近许七安想要寻找一点安全感。

一转头，一张放大的帅脸。

许七安正大鸟依人抱着她胳膊，弱小无助状，见她看过来还眨巴眨巴眼，“我也怕黑。”

唐初夏：“……”

好好好，争不过你。你长得帅你有理。

两个人以这种诡异的连体婴形态到了枯井边。奇怪的是并没有看到看守的快手。

许七安警惕地直起身，“不太对劲，衙门说了有人看守的。”

两人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只有乌鸦时不时飞过，发出呀呀的怪叫，给画面更增加了点惊悚感。

许七安让唐初夏戒备，他自己则蹲在井口，指尖轻轻摩挲井沿的刻痕。

这些刻痕看似杂乱无章，但若仔细观察，却能发现某种规律——像是某种阵法，又像是某种祭祀的符号。

“我下去看看。”他抬头对唐初夏道，后者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这个氛围下敢下去，是真的勇啊。

许七安说完纵身跃入井中，井壁上的青苔蹭在官服上，留下墨绿色的痕迹。越往下，那股腐臭味就越发浓烈，到最后几乎凝成实质，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有发现吗？”唐初夏的声音从井口传来，在狭窄的井道里形成奇异的回响。

“等我一下。”许七安取出火折子吹亮，井底光线昏暗，但以他如今的目力，仍能清晰视物。

井底空间比他想象的更宽阔，潮湿的井壁上爬满暗红色苔藓，像是凝结多年的血痂。

腐臭味里混着奇异的味道，许七安靴底在淤泥中碾到硬物，低头发现是几节散落的指骨，大概是衙门清理时落下的。

刚要俯身查看，火苗突然诡异地朝东南方倾斜，照出井壁某处新刻的符文——与旧痕不同，这些血色纹路竟像活物般缓缓蠕动，每次火光摇曳都会改变细微走向。

许七安敏锐觉察到不对，从怀里取出炭笔和小本子，仔细拓印下这些纹路。

“小夏，下来看看！”

唐初夏顺着绳索滑下，在许七安招呼下凑近观察那些符文，“这是……”

她忙碌工作之余喜好看点小说，此时不免推测道，“会不会是有人拿小孩当药引，又怕冤魂报复，故意画阵将他们的尸骨镇压起来。”

许七安摸着下巴思忖，赞同道，“脑洞有点大，但也不是没可能。”

又检查了一圈，在泥土里找到一些腐化的布料碎片，估计是尸体遗落的，看上去以粗布为主。

看来，受害者果然都是些贫苦家庭里的小孩……

两人心情沉重，默默用本子登记下这些。

许七安问，“差不多了，我们先上去？”

唐初夏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却突然听到井口传来一阵嘈杂声。她和许七安对视一眼，后者迅速熄灭火折子，两人藏身在井壁的阴影中。

“快，把人丢下去！”

一个粗哑的声音从井口传来，紧接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拖拽声。

唐初夏和许七安屏住呼吸，只见井口的光线被一个巨大的身影遮住，紧接着一个瘦弱的孩子被扔了下来。孩子发出一声惨叫，重重地落在中间的淤泥上。

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白天官兵来过，这会儿守在外面的就两三个软脚虾，已经都打晕了。这里以后不能再来，赶紧把法事做了好交差！”

孩子的呜咽声在井底回荡，唐初夏能感觉到许七安的肌肉瞬间绷紧。

她按住他的手臂，在黑暗中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生辰八字都对得上？”另一个尖细的声音问道。

“错不了，我亲自验过的。”粗哑声音不耐烦地说，“要不是早上那和尚闹事，早就弄完了。赶紧把血放了，子时前必须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