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铁钳?这名号也太难听了。
秦飞扬愣了一瞬,后知后觉地看了看自己曾抓过她脚踝的手。
他也不逞多让地呛道:“无名……啊,哪个无,哪个名?假名假的有点太明目张胆了,你的老大不会生气吗?”
梧鸣像是被人扎进了心里某个不可触犯的地方,语气少有地带上了一丝怒意:“梧桐的梧,鸣啼的鸣,这就是我的名字!不是假的!”
秦飞扬被梧鸣的勃然小怒吓了一小跳,他哦了一声,笑道:“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梧凤之鸣,好名字。”
梧鸣并没想到对方可以联想到这么一大段词,作为一个没看过几本正经书的文盲,她嗯了一声,假装自己明白其中的意思。
秦飞扬故作严肃,继续用着老气横秋的语气说教:“你的名字意味着天下太平,万民安康。祝你早日从奇怪的组织脱离,以后莫要做坏事辜负了这个好名字。”
梧鸣汗颜,起名时只是一时兴起,随便选了她喜欢的两个字,怎么背后还有如此深刻的含义。她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闲心去担忧天下太平。
可她为什么会喜欢这两个字呢?她已经记不起来了。
等等,这家伙又在讽刺我!
梧鸣故作不经意向前几步,顺便踩了秦飞扬一脚,迎着温暖的晨曦伸了个懒腰。
啊,自从想明白对方不能杀她后,她的心情敞亮了许多。
昨日已过,敛息莲的效果只剩两天,她必须得抓紧时间调查城主府,然后伺机逃离永定城。
一但妖气泄露,就算那胖葫芦嘴巴再严也没用,整座城的修士都会感应到城里多了一位陌生的妖族。
秦飞扬低头看向鞋面上脚丫形状的泥巴印,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她的言行举止越来越放肆了,哪里像个被监视的嫌疑人。
要放在平时,他早已出鞘警告,任何僭越都会止于三步之外。可梧鸣才练气一层,在他眼里,比糖葫芦外面的糖壳还要脆。
梧鸣没有给秦飞扬念叨的机会,她朝城主府的方向偏了偏头道:“现在就开始调查吧。”
秦飞扬扫了她一眼,暗道:“折腾了一宿还这么急着去调查,我越来越好奇,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了。”
梧鸣的第一站并不是去城主府,而是由秦飞扬带路,去了城中地牢。
她想找逐浪帮的人问一点事情。
秦飞扬:“能抓到的所有逐浪帮弟子都在这里了。”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一大群褪去逐浪帮制服的修士正在碎碎抱怨,听见外头来人了,他们瞬间变得安静如鸡。
秦飞扬早已审问过他们,十分熟练地指了指其中一间囚室,里面蜷缩着一个干瘦矮小的身影:“他是比较核心的弟子,其他人只是些小喽啰。”
梧鸣环顾一圈,清一色的练气修为,中夹杂着一两个筑基初期,里面还有两张熟面孔,正是碧落山脉第七峰隧道里的烫脚师兄弟。
虽然说逐浪帮弟子不擅武力,但这种水平也太磕碜了。
她有些疑惑:“逐浪帮为非作歹惯四十年,就靠手底下就这些歪瓜裂枣?”
提及此处,秦飞扬的语气有些可惜与不甘:“我来晚了一步。逐浪帮的几位核心人物早已跑的没了踪影。不过,现在他们已经通通成了悬赏犯,迟早都会落在我手里。”
真君,你这个发言,听起来有点像什么邪恶大反派。
梧鸣将悬赏犯三个字纳入耳中,她敲了敲牢笼前的栏杆:“喂,就是你,抬头。”
那名弟子听闻梧鸣的命令抬起了头,他面如死灰,面庞削瘦,眼睛嵌在枯萎的眼眶中央,但眸光锐利,看起来十分精明。
他仰头来回看向两人,似乎没见过秦飞扬不戴纱帽的真容,但很快便通过穿着辨认出来,声音有些发颤:“真君大人,有关碧落山脉,有关帮主,知道的我都说了。我认错,我已经知道逐浪帮错在哪了!求求您放我出去吧,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其它牢笼里关押的囚犯也像他一样开始嘶喊求饶。声音又干又涩,像一堆噼里啪啦燃烧的枯枝。
“放我们走吧!我已经三个多月没见过太阳了,求您了!”
“真君大人,什么时候才能放我出去,求求您了!我快疯了!”
“真君大人,我老婆孩子还在古河城等我,我好想去见她啊!”
显然他们在屏障出现前就被关入了地牢,对屏障的事情一无所知,内心还在向往着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