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物品摆放并不整齐规律,沙发上的毛毯有一半都落到了地上,看起来屋子的主人应该是比较随性的性格。
家里没有养猫养狗,根据灰尘分布情况,打扫频率应该在一周一次或者两次。家里垃圾桶里扔的是外卖的食品包装袋,袋子上还有外卖出的小票。
屋里没有多少绿植,冰箱上,橱柜上没有什么装饰品,并且厨房异常空旷,看来也不是那种居家享受生活类型的人。
将唐絮微带到沙发上时,景潮看到了沙发桌子上的相片,那是唐絮微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合影,女人大概五十岁的样子,皮肤偏黄,脸上沟壑明显,一看就是劳动人民,不像是保养得当的模样,仔细看,女人的眉眼,和唐絮微还有三分相似。
景潮出声道:“相片里的是你家人吗,她不住这?”
唐絮微摇了摇头,他道:“她在医院里。”
“什么病。”
“尿毒症,但是很幸运,已经换了肾,现在在康复阶段。”
尿毒症换肾的花费是巨额的,景潮忽然明白过来,唐絮微为什么要说那句,钱没办法还你了。
看着对方卸了妆后,更显得稚嫩的脸庞,他忽然福至心灵的问道:“你今年……多大了,成年了吗。”
唐絮微的身世很坎坷,小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在村里长大,妈妈在家里务农,本来日子也还不错,但命运戏弄苦命人,他的妈妈却又被检测出了尿毒症。
正是他妈妈的病只能在大城市治,所以她们二人,才离开了那个小山村,来到了首都。
母亲入院,医药费瞬间就压垮了唐絮微的脊梁,他只能一边照顾母亲一边打零工,维持生计。
然后有一天,他偶然在手机上刷到了擦边直播,大哥们的打赏让他眼红了。
于是在打工结束的晚上,他戴上塑料质感的假发,用廉价化妆品画了人生第一个妆,开启了直播。
一开始他还有点放不开,但随着打赏越来越多,他出境穿的衣服,也就越来越清凉。
很快,他直播的收益就超过了打工,于是他辞掉工作,请了护工,开始一天十六个小时的高强度直播,然后一炮而红。
半个月前,他把母亲做手术的钱还完了。
但这不算完,接下来要面临的,是同样高昂且持续的术后维护费用,万一并发症出现,那就又是一笔高额支出。
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早死的爹,病弱的妈,天赐的容貌和被迫的他。
唐絮微听到景潮的问话,便知道他误会了,于是连连摆手道,“我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已经成年了,您不用担心法律问题。”
景潮当然不是担心法律问题,但唐絮微这么理解,也省了他的事。
唐絮微看景潮不说话,于是继续道,“我知道我不该骗人,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能不把我是男生这件事告诉别人吗。”
“我求求你了。”
唐絮微的眼睛像是水做的,远远的看,雾蒙蒙的,近近的看,又带着潮湿,他的睫毛长长的,灯光在他的眼睑上落下一片阴影。
他的鼻尖有点红,脸颊却没什么血色,看着真的是可怜极了。
有谁能抵抗得了这样的哀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