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少抽,抽烟对身体不好。”莫友拿过放在货架上的小毯子,搭在贺久安的肚子上,转头看沈延:“还是老样子吗?”
莫友只及他的下巴,最多不过一米七五,沈延从上往下俯视莫友,看他脸颊上的软肉,听他嘴里吐出关心人的话,心里软得不行:“嗯,老样子。”
“我……”莫友往前跨了一步,身侧传来一股阻力,贺久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拽着他老头衫的下摆,扯成长长的一道,几乎成了透明。
沈延挑了下眉头,哪来的小孩,这么黏人?
他自顾自走到小店外头,倚着玻璃柜台,手里捏着香烟滤嘴,看小莫老板应付小孩子。
沈延听过莫友的事。
一个跟人结婚还生了儿子的同性恋。
他从口袋里把打火机掏出来,“啪嗒”一声点着,两片嘴唇含着磋磨地不成样子的烟凑过去。
但比起听到的,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
莫友勤快,务实,有善心,爱笑,笑的时候眼睛是弯的,像挂在山头的弯月。
沈延小时候最喜欢躺在草垛上看月亮,尤其是弯弯的月亮,比大盘子一样的月亮更招他喜欢,他做梦都想坐在那一弯月亮上抱着月亮亲。
嗯,他对莫友有那么些好感。
沈延深深吸了口烟,猩红的火点顺着卷烟的纸往上面爬了好长一截。
他吐出一口薄雾似的烟,从烟雾里看过去。
莫友抓住贺久安的手腕,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刚掰完一根另一根又合上,修长的手指指节根根都泛着热,拽在他衣服下摆上比石头还硬。
掰不动真掰不动,他松开手,累了。
拿剪刀吧。
莫友站起身,他这小店里有剪刀,就是不在这附近的货架上。他转了个身,想找沈延帮忙,正好看见沈延叼着烟,偌大的掌心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莫友愣在原地,眼神直直地看着衣摆上的手指,又默默挪到贺久安的头发上,手心里泛起被头发扎过的触感。
他把两只手合在一起搓了搓,脸上泛起一丝丝红晕。
沈延放下搔脑壳的手,手指夹着烟把烟灰弹在地上。
莫友不知道在干嘛,一会站起来一会又蹲下的,一会又凑到人耳朵边小嘴巴动了动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沈哥,你来的好早啊。”
沈延听见声音转过身,手肘架在玻璃柜面上,朝着来的工友点了下头,“来买烟?”
“嗯,顺便买个泡面。”
沈延:“早上就吃泡面啊?”
工友嘿嘿笑了笑,“我就好那一口。”
沈延偏过脑袋手指敲了敲柜面,姿态慵懒,像一只刚刚睡醒的豹子:“上钟啦小莫老板。”
“好哦。”莫友擦着手走过来,随手把自己衣服上的褶子扯平,上面沾着一团洇湿的痕迹。
沈延的目光好半天才从上面撤离,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什么时候松的手,怎么松的他一点都没看到。
就在他说句话的功夫,莫友做了什么?
莫友拿钥匙打开玻璃柜门,从里面拿出包红塔山递过去。
沈延用手机扫了下贴在柜台边的收款码,目光从莫友的脸上不经意地划过:“你怎么脸红了?”
莫友摆烟的手一瑟缩,放了好几年不出错的烟盒歪在一边,他垂下眼扶正,声音依旧跟往常一样平淡:“有吗?”
他抬起手,用手背贴在脸上,把颧骨上那一丝丝害羞压下去:“应该是热的。”
“老板,泡面有老坛酸菜的吗?”
莫友锁了柜子,把钥匙揣进口袋里,逃一样钻出柜台:“今天刚进了,我马上搬进来。”
搬了泡面又没有开水,一大早上的莫友忙前忙后也不知道自己做了啥,他跑了几步到不远处的隔壁老林两口子那借了两瓶开水,放在门口方便工人自己倒。
他这头要算钱,那头的小桌子就没时间放出去。幸好工人们没计较,一个个自己就把小桌子支了起来,搬上塑料小凳子等一碗泡开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