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偷笑着下去传菜,景元闹了个大红脸:“丹枫哥,你又逗我!”
白珩笑眯眯地补充:“谁让你最好玩呢。”
景元气得不和他们说话了,扭头看围观的工匠:“应星哥,我也很好奇,你到底为什么千里迢迢来罗浮工造司呀?”
他先是瞥了一眼镜流,低声说:“师父说让我自己想,我猜,是不是你在朱明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待不住了?”
丹枫无语:“景元,你说说,谁能让应星在朱明受委屈?”
怀炎将军怕不是会拔了那人的皮。
应星支吾了一声:“还真有。”
四人的八卦目光顿时聚焦在了他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他捏了一下鼻尖,说了实话:“是炎庭君。”
“唉?!”
白珩第一个叫了出来:“怎么可能,我看了炎庭君写给丹枫的那封信,他对你可肉麻了!”
“就是因为太过亲昵,才有困扰。我在朱明的时候,炎庭君隔三差五来找我,老是喜欢贴着我说些怪话,比如什么‘应星,你好香’之类的……’”
应星体内,一只拖着五彩斑斓长尾的火鸟冷哼了一声,从鼻子里喷出一股表达嫌弃的热气。
“【不朽】星神龙是公认的最古老的星神之一,祂也许曾经确实和古兽有一些尚未验明的关系。而应星体内的【凤凰】既为一方大古兽,持明族作为【不朽】的龙裔,互有吸引,实属正常。”
丹枫运用他现有的学识,有理有据地解释道。
即便事实如此,炎庭君这幅不值钱的样子还是太给其他四位龙尊丢脸了。
“丹枫,奇了怪了,你怎么没有相似的症状?”
丹枫确实没什么感觉,睨了她一眼:“……大概是因为水火不相容吧。”
控水的苍龙和火属性的凤凰合不来。
白珩换了个人打趣:“小应星,所以,你总不可能是被炎庭君吓到罗浮来的吧?”
“这倒不至于。”
白珩沉吟:“那么,我的猜测可以成立了。”
景元连忙问:“白珩姐,你的猜测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别看我整天没心没肺的,心里可门清呢——应星,你初来乍到,不知道工造司司砧玩的一手政治把戏。我听人说,他知道你要来,于是去找将军一哭二闹三上吊,喊话要给你退位让贤。将军只得好言相劝,让他在位子上再待一些时日,左右不过是为了争权夺利,打压你。”
“本来他的计谋就快成功了,结果昨天非但没见着你,还被燧皇吓得差点堕入魔阴身。这下子好了,可以彻底退休了。”
白珩一股脑说完,噗噗直乐。
她虽看着性格单纯,为人和善,但狐人的天性睚眦必报,哪里是好惹的?
无名客白珩行走江湖的处事原则,就是对朋友赤诚无欺,对敌人重拳出击。
景元摸了摸脑袋,他没想过里面的水竟然这么深:“可是,白珩姐,这和应星哥来罗浮的原因有什么关系?”
“我想用这件事说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应星在朱明树大招风,来咱们罗浮这个小地方躲一躲,不也挺好吗?”
白珩朝应星挤眉弄眼:“我猜的对不对?”
应星听了半天才理出了个大概,哑然失笑:“你说对就对吧。”
也算是给他的反常选择拉了一面遮挡的大旗。
景元百无聊赖,饿得肚子都要扁了,随口道:“说起政治,丹枫哥才是最厉害的吧?”
丹枫谦虚道:“只是略懂。”
白珩刚想分享一些饮月君大战龙师的热血片段,门铃忽地一响,服务员端着鸣藕糕走了进来,欲言又止。
“我的鸣藕糕!”
景元欢天喜地接过,丹枫问似有心事的服务员:“还有什么事?”
“丹枫先生,”她艰难启齿道,小心翼翼的眼神看向在场唯一一张陌生面孔:“一楼,有两位龙师邀应星先生和您下楼小聚,商议族中繁衍大事。要我原话传达。”
本来热热闹闹的包厢顿时冷寂了下来。
丹枫在一瞬间抓紧了椅子扶手。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这个时候?还带上了应星?
他正在和友人聚餐,尚未上菜,龙师能找到这里,又岂会不知?摆出一副尊长对小辈的态度呼人下楼,若应星是个对持明族情况不知情的,估计下意识就站起来跟着走了。
可一旦出了这包厢,作为请客的主人,他丹枫的颜面摆在哪里?以后持明和百冶交涉,龙师岂不会仗着这一点初步印象故意先于他前?
丹枫喉头干涩,刚要冷声拒绝,却见应星在位子上不疾不徐地转过身,翘起一条腿,双手搭在膝上,垂眸淡道:
——“不了,让他们在楼下等着。”
他看向丹枫,双眸相对的一瞬间,后者捏酒杯的手不可察地微顿,觉得他好像什么都懂了。
“可是……”
“女士,麻烦你转告他们——凡事讲求先来后到,我和饮月有约了。”
应星靠在椅背上,望进饮月君眼里的一汪鎏金,一字一句地笑着说:
“对吧,龙尊大人?”
“……嗯。”
“啊,是,好的!”
大门闭合,不大的包厢里,只有窗外吱吱呀呀的戏曲声静静流淌。
第一次被他这么叫的龙尊大人心想:虽说苍龙和凤凰合不来,不过,应星倒是颇为合他的眼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