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过是个乡野贱妇,你怎么敢纠缠我家主子?”金翼说着,他脸孔上那对形状完美的桃花眼此刻上挑,仿佛一条伺机厮杀猎物的眼镜王蛇。
姜满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她从前的人生接触最多的不过是碎嘴子、见不得人家过得好的一些市井人物,再就是一些被困在后宅的妇人们,她们眼神忧郁,纵然是恨毒了对方,也不会如此外露。
姜满也在心中暗恨自己如此眼瘸,见他一副好皮囊,就敢招惹撒泼。
他二人本是无忧无愁,适才面孔冷静地如同话本子中的七仙男的俊美仙人,此刻陡然变脸,实在森然可怖,宛如厉鬼讨命。
不要过来!姜满在心中大声喊叫,就连脸上,还有眼神都变得紧张防备起来。
金翼却对她脸上的防备神色视若无睹,他的眸子仿佛淬了冰霜。
姜满看着俊美男子步步紧逼,她退无可退之际,想要拔腿就跑,没想到这男子冷着脸对着她身前的几处大穴位点了几下。
“碰……”姜满四肢疲软,剧痛从骨头缝里面钻出,冷的人直打颤。她又觉得半边身子火烧一样,冷热交替间,她手中一松,紧紧攥在手上和褐色麻绳应声摔落在地,灰褐色的粗瓷片短时四分五裂,里面浓白的鱼汤和鲜嫩软白的鱼肉顿时异处。
我的汤!姜满整个人像濒死的鱼一样在地上翻滚,她觉得全身的骨头与筋肉都在旋转绞扭在一起。整个头脸都憋得涨红一片,额头突出的青筋急促地蹦跳两下。
她痛得扭颤着身子,视线也开始模糊,瞧不起人。
她心中清楚自己背时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了。
唯有强忍着痛处,她嘴里上下两只牙齿狠狠咬进肉里,痛的浑身一颤。
这才面前看清,面前有一只浅色的靴子……
这是……救命的稻草!
就这么死了,那耶太不值得了,老天爷可怜她,叫她的人生重活一遍,她没活出人样,心有不甘呀!
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
她颤抖的手摸上那片云靴,强忍着刀片勾颤四肢的极大痛处,颤着声音说:“求你……”
那人冷嗤一声,她听见了。
她心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似乎也不敢闹出性命,蹲下身子,又在她的身前点了几下。
姜满狠狠吐出一口浊气,霎那之间,身体上那一股如同被刀片绞缠杀的的窒痛感终于消失。
她能感觉到肌肤上一直在不停冒冷汗,一滴滴滚落,黏腻纠缠在自己身上。
那种痛感消失了,可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小死了一把。
这种如同对待不听话牲畜的感觉,令她觉得羞耻和痛苦。
姜满忽然用力攥住自己的手,筋骨转折处已经被她拧出苍白,她恨自己无力反抗。
那人的视线也落在了她的手上,见她忍得手都要抓出血来,不禁轻笑一声。
她知道这声笑代表什么意思,无非嘲笑她不自量力,蚍蜉撼树。
金翼也却如她所想,见她恨得几乎泣血,他见到鲜艳的红色,嗅到了这种带有铁锈味道的腥甜味,不由心中愉悦。
他站起身子,自高处而向下看,愈发觉得脚边的女子犹如夏日青螟,犹如蚍蜉朝生暮死。
卑贱难言。
“你记住今日这滋味,记得,只要我愿意,你随时都可以尝到这种滋味。”金耀的手指摩挲这腰边冰冷透骨的乌木绣春刀柄,吐出的话犹如毒蛇蛇信舔舐过皮肤的触感。
姜满知道他在等自己服软,她性命已经无虞,但危险尚在。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姜满只能颤着声音说是。
那个腰胯绣春刀的男子轻笑一声,见她怕死得很,并不像他主子口中那样有趣的模样,心中厌烦更甚,不过就是力气大了些,也比寻常的女郎更能忍痛。
但怕死,这是人的共同性,没有例外。
金翼舌尖抵过白牙,仿佛蛇行刀尖,映衬阴寒:“滚远点。”
姜满见他蔑视的语气,高挑清瘦的背景犹如画中人,她脸色沉沉。
忍不住腹诽,去他妈的画中人,这根本就是活生生的虐待狂!
谁遇见谁倒八辈子的血霉!
长得好有什么用,蛇蝎心肠的仙男罢了!
姜满身上的疼痛逐渐消失,她也像是回到水中的鱼儿,似乎能够自由呼吸、行动了……
她慢慢爬起来,心疼的看着自己辛苦煮的鱼汤。
背过身离去的时候,她冷着脸,心中浮起疑团:
那个人似乎说,夫子是他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