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沉默着看向律师,眼神中带有求助。
如果不记得,他会说不记得。
如果记得母亲手里没有拿东西,他会说没有。
一个小孩儿能记得大半年前母亲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说明那东西有特殊之处。
林重的沉默,虽然无法在法庭上作为证据,但现阶段对阿颖而言,几乎等于承认。
当时蔡维屏手里拿着的大概率就是那个生理盐水瓶。
李雪凤保存了留置针,却没能保存盐水瓶,说明蔡维屏最终成功将盐水瓶带出了案发现场。
房间里有那么多人在场,她是如何当着众人的面带走这件罪证的?
林王宝芬发病时,连救护车都不许叫,明显是不想惊动任何外人,所以蔡维屏没有合适的借口离开房间。
有一种可能性是,当时李雪凤抽取了用于冲管的生理盐水后,瓶子刚好空了,蔡维屏趁这个时间以丢弃为名将瓶子扔掉。又或者,暂时藏在随身包袋里——如果是大尺码的女包,如托特包,应该能够装得下盐水瓶。
但仅靠这两种借口她最多只能离开房间却没有理由出村屋大门。而瓶子只要还留在家里,李雪凤总应该有办法拿到……
更大的可能性似乎是,当时李雪凤反应慢了半拍,意识到保存盐水瓶时已经晚了、蔡维屏等人已经离开,所以她只能保留被蔡维屏遗漏的留置针。
但连林重一个小孩子都能注意到母亲拿着盐水瓶移动,当时的大人们——尤其是懂医的李雪凤——真的看不出她行动的任何异常?
留置针得以保存,而盐水瓶却被销毁……
留置针和盐水瓶作为破案证据而言,能保存的信息量是相似的,主要是外部指纹和内部成分残留。不同之处只在于留置针因其进入患者体内,还能保存一部分患者体/液;而盐水瓶上的标签可能指向其生产商和开出处方的诊所信息。
由于林王宝芬用药都来自李雪凤供职的诊所,而诊所的生理盐水有稳定的供货商,因此销毁生理盐水并不能抹去这方面信息。
那为什么要销毁盐水瓶呢……它在这起案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关于盐水瓶的每条思路最后都通向了难解的死胡同,阿颖不由得重新思考留置针在这起案件中发挥的作用。
作为负责为林王宝芬输液护理的人,李雪凤保留了留置针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另外用于日后指证真凶。
李雪凤没有将它保留在自己家,而是藏在了诊所的雪柜,为了防止她的父母将其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