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规矩颇多,皇兄也不轻易让她来东宫,好不容易来一次竟然这般大声训斥她。
赵嫣歪了下嘴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看着自己娇生惯养的胞妹,赵允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起来。
“嫣儿,如今皇兄四下无援,正需要越远侯的支持。裴熠才被封为御史,淮安一事他机智果断,父皇对他很是满意,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他像哄着小孩一样:“你就当为了皇兄,为了我们未来能不被他人踩踏在脚下,委屈一下好吗?”
要不是那个裴熠,怎么会查到皇兄身旁的暗卫身上,皇兄如今失权都是拜他所赐。
想到这里,赵嫣实在不想去接近那人,对他没有一点好印象。
她强压下心底的不痛快,拉着男子的手,言语认真。
“皇兄放心,我们兄妹一荣俱荣,嫣儿自是不会不管皇兄的。”
柳贵妃和皇后早已积怨已深,若日后让二皇子继位,他们兄妹和母后哪里还能有活路。
窗外一道人影飘过,赵允抬眸掠过一眼,眸中闪过丝寒意,抚摸了下赵嫣的头顶。
“嫣儿先回去吧,皇兄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待赵嫣走后,一个黑衣男子推门而入,脸上戴着一张鎏金面具,周身贵气逼人。
他不屑地冷哼一声:“废物,这就是你的方法?如此优柔寡断的温柔性子,你不适合争皇位,倒适合去后院争宠。”
赵允向他投去一个冰冷的眼神,克制着隐忍的怒气。
“闭嘴!我说了,你不能随意出来,不要命了吗?”
男子敲了敲面具,悠然地转过身子,戏谑地勾起嘴角:“你要是再那么没用,就别怪我了。”
男子走后,赵允无力地瘫坐在地,双手紧紧攥住身边的蟒袍。
指尖深深嵌入掌心,露出一大片红,仿佛要掐出鲜血来。
六月十八,天气晴朗无比,万里无云。
越远侯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宗祠前的场地四周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翠竹,红绸高悬。
越远侯早年丧妻并未续弦,王氏和许相旬一大早便赶来了侯府,帮忙张罗宾客布置场地。
近几日天热极其容易困倦,许韵不知不觉竟然睡到了大天亮。
说来也奇怪,爹娘似乎许久没有提醒过她早起晨昏定省,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对此不闻不问。
她手中轻晃着一把团扇,一双杏眸睁得又圆又大,下意识在人群中搜寻着裴熠的影子。
没看到想见的身影,她心中忽然空落了一块。
今日他是主角,现在应该在房中好好捯饬自己,哪有时间跑到宴席上来。
“小姐。”小灵悄声附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她惊讶地望向拱门后的人影,讪讪地点了点头,“你在这等着,若有人问起,便说我去更衣了。”
她自小时常来侯府游玩,府内布局早已熟记于心,按照记忆来到了后院僻静的一处凉亭。
亭中纱帘被湖水吹起一角,露出里面男子的衣摆,玄色长袍加身,显得他肩宽腰细,身形修长。
腰间褐色革带,金色带钩上镶嵌有一颗湖蓝宝石。
许韵心下微动,快步地小跑上前,望着他空空如也的腰带有些疑惑:“你怎的什么玉佩都没佩戴?”
裴熠抬起头望着来人,天气炎热,她今日穿了身水红长裙。
额上沁出了一层薄汗,脸颊染上了浅淡的红晕。
他手指不自然地蜷曲了一下,粲然一笑:“阿韵可为我准备了生辰礼?”
许韵自顾自寻了个位置坐下,有一搭没一搭摇晃着手中的扇子,笑话他:“宴会还没有开始呢,你就先向我讨要起礼物了?”
裴熠面色微红,被说中了心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总不能说是特意等着带她送的那块墨玉吧。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裴熠格外可爱,极其容易害羞。
避免耽误了时辰,她也不再打趣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朝他明媚地一笑。
“生辰快乐,裴熠。”
裴熠双手微微颤抖着,迟疑着不敢打开那锦盒。
不出所料,里面放着一块精致的青墨玉佩,表面细腻光滑,无一点痕迹。
旁边还躺着一条月白色的穗子,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双眸。
许韵揪了下袖子,心中顿时有些不安:“不喜欢?”
裴熠连忙摇头:“只是没想到还有一条穗子。”
难不成他猜到礼物是玉佩了?
“我想着月白色挺衬你,这玉佩单单带着比较沉闷,给你挑了个鲜活点的穗子。”
男子一边认真地听着她的话,一边将穗子挂在玉佩低端,将那青墨玉佩悬挂在腰间。
又低头悉心地调整着玉佩的位置,全然没有注意到面前人的神色。
许韵看着他直接将自己送的玉佩带在身上,莫不是要用这块作为今日弱冠礼上的玉佩?
她飞快地扇了几下扇子,只觉得空气有些滞闷,天气越来越热,从脚底烫起来。
“我先入席了。”
没头没脑地扔下这么一句,许韵像只偷吃的小猫,头也不回地连忙跑走,生怕被人逮到。
裴熠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
他眸光中温柔溢出,像要将人溺在一汪清潭中。
来回轻轻摸索着玉佩,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