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韵:……“为何?”
他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目光一瞬不动地盯着眼前的人:“我服用了毒药,伪造出了不久于人世之象,圣上自然不会将五公主嫁与一个将死之人。”
由他提出拒绝这桩婚事正是合宜,毕竟天子可不想背上嫌弃忠良之后的罪名。
许韵蹭地一下起身,回过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神色慌张无措:“你疯了?”
怪不得他看起来如此虚弱,刚刚她检查了一遍,却没有看见任何伤口。
许韵顿时眼眶一酸,怒气冲冲地捶打着他的胸膛:“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
裴熠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手中还捏着那张帕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愣在原地。
他迟疑了一瞬,才慢吞吞开口:“阿韵不用担心,我早早服了解药,只是身子会虚弱一年半载,不会有性命之忧。”
手腕被男子握住,许韵只听见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是疯了,不是告诉你了吗?”
“不要再这样,我不想你再死一次。”许韵忍不住哽咽出声,“连受伤也不想。”
裴熠嘴唇轻碰着想要开口,最后只将她圈入臂弯中。
“不会。”
他不会再离开她身边,不论生死。
两人僵持了许久,怀中的人好似被搂地喘不过气来,声音有些嘶哑:“为何要拒婚。”
心脏忐忑不安地狂跳着,许韵不觉间放缓了呼吸,急切却又害怕听到他的回答。
火苗晃动,上下跳跃,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我早已有心悦之人。”
许韵抬头诧异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单纯的疑惑与震惊。
“我怎的不知?”
“是你。”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裴熠缓缓低下头,额间与她相贴,纤长的睫毛在她眼皮上掠过。
他呼吸有些急促,气息炙热非常,望着那双杏眸,一字一句,郑重无比。
“阿韵,我爱慕你。”
没有人知道,他最想撕破的那张温和的脸皮,就是和她以挚友相称的每个日子。
“从我幼时第一次背你回府,看见你被许伯父责骂时,我便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
那时他不仅想为她承受下所有的责罚,更想快一点长大,让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
他可以背负所有不堪的名声,只求她开心。
无论是名门的端庄淑女,还是张扬跋扈的小姐。
是她许韵就行。
许韵忽然退开一步,转过身背对着他,裴熠以为如此突然地表明心意吓到了她。
毕竟,他本打算徐徐图之的。
可是一来扬州便听见那样的闲言碎语,他心中日渐阴暗的欲望暴涨。
他想告诉所有人,许韵是他的心上人,别人抢不走。
裴熠忽然有些害怕,即使没有赵允,她依然有可能喜欢上别人。
这次是二表哥,下次又会是谁呢?
落水后衣衫湿透,勾勒出少女窈窕有致的身形。
自上船后他一直不敢正眼瞧她,生怕压制不住欲望的暴涨。
直到此时,他目光才仔细地落到那张脸上,脂粉浸了水却丝毫没有冲淡。
她本是清冷的五官,现在这个妆容,平添了些热烈张扬。
和她很配。
也正是突然见到这般打扮的她,他才一时失了神,拽着人掉到了河中。
“阿韵,我知道今晚的话很唐突,我会等你考虑清楚。”
裴熠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考虑是一回事,他不会放手又是另一回事。
许韵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回到王府的。
身上依旧是自己的衣衫,小灵在马车上又重新替她梳了下发,跟出去的时候没有两样。
王石凌听说外甥女落水的消息后,只恨不得打死自己一双儿女。
除了长子,这小儿子和女儿真是丝毫不让人省心。
一个把许韵丢在人生地不熟的地界,一个伙同着酒肉朋友疯闹。
男人眉头紧紧撇成了八字,怒不可遏地看着两个不争气的败家子。
要不是许韵的丫鬟传了平安的口信回来,他非得把这两人捆了绑到京城去。
扬州民风开放不假,但是许韵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女子,这落了水还被男子救起,也不知有无影响。
这是不是得以身相许才行啊?
王石凌正神思间,王知怡戳了一下他的胳膊,嘴中惊呼着:“爹快看,话本子里的神仙!”
王石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长长的胡子都歪了一截:“孽女!你还有心思玩闹,老子倒是要被你气成仙了!”
“不是,爹你快看!”
男人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一瞅,门口正是许韵。
见人全须全尾的回来,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不用考虑去京城给妹妹磕头认罪。
下一瞬,他神色微变,眯着眼看向许韵身侧。
不过旁边那个俊俏的后生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