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熠醒来后没过多久又沉沉地睡去,似乎只有在睡梦中才能不断恢复自身。
许韵回到房间时天色已经暗下,屋内烛火通明,却有一个人影。
还未来得及进门,少女娇嗔的埋怨声远远响起。
“阿韵表姐,你去哪里了?”
她转了下眼珠,满脸兴奋的八卦样,“表姐,你去照顾你的未婚夫了吗?听说他身子不适?”
“他现在好多了。”
许韵忽然脸上一红,才想起来反驳:“他不是我未婚夫。”
王知怡一副了然于胸的态度,打趣她道:“他喜欢表姐,那表姐肯定也喜欢他喽?”
“我……”
许韵甫一张口,不喜欢几个字却说不出口。
她忽然自言自语道;“喜欢?”
王知怡虽然平时爱玩了些,但也没有经历过男女情事,对此也是一知半解。
“大概就像你喜欢的一样物件,看见它就很高兴,倘若坏了或者丢了,会十分难过。而且只允许是你一个人的,别人不能沾染半分。”
她懒洋洋趴到桌子上,开始无聊道掰起手指头:“喜欢一个人应该也大差不差吧。”
对上那双单纯好奇的双眼,许韵听见她新奇道:“表姐难道不喜欢那个男子吗?”
从第一眼,她就看出许韵对他的与众不同,那眼里明明是闪着亮光的。
更别提今儿眼巴巴地照顾了他一天。
许韵呆滞了一下,小声嗫嚅着:“这就是喜欢吗?”
“这不是喜欢吗?”王知怡懵懂地反问她道。
“喜欢一定是与众不同的呀,表姐对他肯定是喜欢!”
许韵走后不久,床上的人便慢悠悠睁开了双眼。
他眼中清澈平静,不见一丝不适和疼痛。
“主子,药性还未过,您再歇息会吧。”
裴熠满脸淡然,若不是嘴唇还泛着白,丝毫看不出中了毒的样子。
“事情办得如何?”
白星回想了一下,这几日主子吩咐的事情可多了,他迟疑着询问了句:“主子……哪件?”
裴熠没有不高兴,耐心地提醒道:“那王小少爷。”
白星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主子放心,事情已经传到了杨家耳中,想必最迟明日,王石凌肯定也会知晓。”
王知舟和他的那帮狐朋狗友整日不做正事,闯下的祸事可是不少。
全靠着朋友的父亲帮忙打点,这才可以继续在外面潇洒自在。
前不久一位做丝绸生意的老板刚来扬州,为人斯文,脸皮还薄。
听说王家店铺规模极大,想牵线做扬州和京城的生意。
收益可观,船只和货物又是现成,生意都即将谈拢,可谁知那老板转头就和另外一家签了单子。
原是王知舟一行人碰巧和那老板在同一个酒楼喝酒,一行人浪荡惯了,酒后言行无状。
瞧着是个眼生的商人,有意无意的揶揄了几句,万万不知那是自家准备长期合作的商家。
那商人一时气急,面子一点也挂不住。想不到竟被一群毛头小子给欺负,又打听到那为首之人竟是王家的小儿子。
他哪里还肯做这生意,于是将这上好的机会转给了扬州另外一个商贾。
王石凌为此还郁闷了好几日,一直查不到缘由,那商人便匆匆离开了扬州,只留下一个线人。
裴熠略微点了下头,想起那纨绔看许韵的眼神,眼尾沉下,现在算是稍微满意一点。
若是让他知道是自己的好儿子闯了祸,也不知场面会有多热闹。
不出所料,到了第二日,王石凌便知晓了一些缘由。
少年哭唧唧地跪在地上,手指粗的竹条一下下抽在背上,他身子不断颤栗,嘴里大声求饶。
“爹,我错了!我再也不鬼混了!”
杨氏和王知术兄妹在一旁也帮着忙求情,毕竟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他胡闹的脾性家里人也早都清楚。
王石凌恨铁不成钢,怒气冲冲地摔下竹条,指着地上的人一口一个唾沫星子。
“你这小兔崽子!今日是戏弄别人,改日呢?是不是就要抄起家伙动手,你是不是闯了大祸没法收拾你才会醒悟!”
许韵步子微动,强行停下了上前劝说的冲动。
舅舅说得没错,小错不断,难免日后会积少成多,一时酿成惨祸,总得及时止损。
王知舟抽抽嗒嗒地抹着眼泪,完全没有了往日那般潇洒神气的样子,也不再顶嘴,这一次好像真的受到了教训。
许韵眼看差不多,温声安抚着男人:“舅舅莫要再气了,二表哥年纪尚轻,难免一时气盛不懂分寸,他会改变的。”
听到她的话,王石凌尴尬不已,在外甥女面前丢了那么大的人。
他气喘吁吁地摆了下手,撑着身子疲惫地坐下:“让阿韵看笑话了。”
“舅舅这是什么话,阿韵小时候也很是顽皮,还被父亲揍过呢,好在现在面子上学乖了些。”
王石凌没有见过她小时候的样子,专门想想便下意识笑出了声:“阿韵长大了。”
若他的孩子能有许韵一半懂事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