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从侍卫手中的名单上掠过,满意地点了下头。
“切记不要暴露身份。”
白星这几日忙得脚不着地,擦了下额角的汗,长长呼出一口气,可算能歇息一阵。
裴熠知晓许韵有意着手王家的生意,于是主意打到了裴实甫手下的将领身上。
凭着即将到来的千秋佳节的由头,裴熠以一个大商户的名义预定了一批料子,准备到时赏赐给那些将士和家眷。
名单上挑选出的人员足足有百余人,都是些前世跟随他和父亲出生入死,忠心耿耿之人。
白星正接过名册,打算找人去许韵置办的铺子谈这笔生意。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裴熠先一步听见声响,抬头寻着声音望去。
白星手中的名册被撞飞在地。
男子几个跨步冲到那侍卫面前,一把拎过他的衣领,眸光瞬间阴冷下来:“怎么回事?”
侍卫手臂上方被长刀划过,留下一道狰狞的伤痕,地上鲜红的血迹蔓延了一路。
“主子,属下办事不力,许小姐被一伙歹人劫走了。”
白星被撞得眼冒金星,都来不及去捡地上的东西:“谁敢在天子脚下动手?”
片刻后,白星闻言大惊:你们竟然打不过?”
裴熠回京后便安排了一队亲兵暗中保护许韵。
他阖上双眼,强行压下突发的怒气,缓缓吐出两字:“废物。”
侍卫颤抖着身子下跪在地,一五一十地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告诉裴熠。
白星担忧地看向自家主子。
他从小跟随在主子身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满脸想要杀人的表情。
“芙佳郡主在茶楼约了许小姐,郡主身份尊贵,属下几人不敢太过靠近。”
本以为也只是闺阁女儿之间的私事,他们几个大男人自然不好太过接近,只敢远远守在楼外。
等听到房间动静之时,只看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正扛着许韵准备从窗口逃走。
那几人武功高超,不似一般的练家子。
他们一时轻敌着了道,重伤了为首之人,救下一个小侍女。
“芙佳。”裴熠冷笑了声,“上次还没有跟她清算,就这么急着送死?”
白星连忙上前安抚道:“主子不可,那可是群主。”
“群主又如何?”
“眼下最要紧的是救出许小姐。”
裴熠皱了下眉,重重踹开脚底的人:“滚回去疗伤,若人伤了一根头发,自戕去吧。”
好在这帮亲兵留下了一个活口,否则裴熠真的打算拿这一队人全部陪葬。
许韵仰头够着半空中的破碗,嘴中不断有水漏出来。
那笑着的男人有意无意地抬高手肘,饶有兴趣地望着女子喝水的样子,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
许韵强忍着不适,尽量忽略掉他恶心的目光。
半晌,她猛侧过头,男人手中的碗“砰”的声掉落在地。
急忙小声地求饶道:“对不起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她此时的声音软弱甜美,男人被喊得七上八下,满意至极,没有跟多一般见识,拿起扫帚扫掉了地上的碎片。
临走前还若有若无地瞥了眼她胸前的衣襟。
许韵垂着头看着胸前被水打湿的一片,背后的手掌倏然收得更紧。
她确实口渴,就算要逃也要保存体力。
那男人装模作样给她喂水,却将一个破碗抬至半空,她不得不仰起头才能喝到。
畜生肆意恶心的眼神让她反胃至极,犹如附骨的蛆虫。
手心传来一阵刺痛,她微微松了下手。
掌心中露出一小块碎瓷片,泛出一抹血色。
她正对着木门,单手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动作着,不敢弄出较大幅度。
指尖传来一阵阵刺痛,她停顿了小会,时刻注意着面前两人的动静,才又继续。
外面天色不知不觉间昏暗下去,手腕逐渐发麻,她听到门外的动静,悄悄将碎片藏入衣袖中。
这次进来的是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他递过来一个冷冰冰的馒头。
见许韵未伸出手去接,才想起她双手被捆绑在了身后。
男人迟疑了一瞬,直接将馒头丢在了她裙摆边,随后便拍了拍手扬长而去。
许韵在地上坐了一天,八月的天气已经转凉,更何况这屋子潮湿发霉,隐隐散发着一股酸臭。
许韵挪动着身子,转过身费力地将馒头捡起。
扁了一圈的馒头又冷又硬,还沾上了一层尘土和细碎的枯草。
肚子不受控制地响起,她毫不犹豫地将馒头放入了衣袖中。
留着吧,说不定再也吃不到了。
夜逐渐暗了下来。
一天只喝过几口水,许韵嘴唇已经开始泛白,头晕眼花,身子开始软绵无力。
那两个男人除了来喂过她水,丢过一个馒头,倒是没有再进过屋。
好像把她整个人遗忘在了这里,又好像要将活活困死。
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去猜想这幕后之人是谁,绑架她有何意图。
许韵望着屋外朦胧的月光,心中渐渐泛起酸涩来。
她这一世难道又要早早地死了吗?
门外响起两人起身谈话的动静,她镇了下心神,极力挺起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