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很饱,那一大碗让他吃撑了的面条才下肚没多久。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餐品单上的话,连菜色是什么都没看,就去掉了餐桌,把这一份外卖也全部吃完。
机械性的往嘴里塞着饭菜,咽不下去了就用水灌。
直到他控制不住的开始打嗝,直到食物从胃里反流到食管,直到嘴里能感受到带着饭菜油腻气息的食物残渣。
他才终于是再也扛不住。
捂着嘴跑去了水池,控制不住的开始呕吐。
吐了很久,他感觉胃都要吐空了,五脏六腑几乎都要从嘴里涌出,才大口喘着气,喉间发出嘶哑破碎的音节,终于能控制得住自己身体,让自己停下。
徐杳清理了很久,水池才干净。
他整理好自己,口腔泛苦,鼻腔内是火辣辣的疼。彰显病态的面容,直到他晚上去Reverse上班兼职的时候,脸都还没有完全消肿。
现在已是凌晨,洗完澡脸色才好了个差不多。
手够不到最下面柜子的球形把手,徐杳一阵无力感蔓延上心头。
他扶着书架,身形向下移。
一边的膝盖磕在了地上,然后紧接着落地的是另一边的膝盖。
徐杳以一种算得上虔诚的姿势跪在了地上,跪在了书架前,跪在了书架最下边的半截矮柜前。
不再需要书架的支撑,他的手从书架上移开,两只手都放在膝盖上方的大腿上,规规矩矩的放好。
深吸了一口气,徐杳双手握住柜子外边的圆球形手柄,往外一拉,把柜子门打开。
柜子里面被清理的很干净,徐杳每隔两天就会来清理擦拭一番。
但他不会打开那个摆放着的盒子。
清理的时候,他擦拭柜内,擦拭把手,擦拭盒子表面,但他不会打开盒子。
而那个鞋盒大小的铁皮盒,现在就静静的待在矮柜空间内的正中央。
徐杳伸手,把铁皮盒子捞起,抱进了怀里。关上柜门,一手抱着铁皮盒子,一手用手心撑着地,借力支撑着自己从地上起身。
他关上矮柜的门,把铁皮盒子放在床头柜上,离开去仔仔细细的洗了个手,才重新回到卧室。
坐在床边,徐杳盯着眼前床头柜上摆放好的铁皮盒子。
已经很久没有打开了啊,上一次打开,还是今年年初放寒假,要从这儿离开回家准备过年的时候,他打开铁皮盒子检查了一遍东西。
然后把盒子也带回了家过年。
如今转眼又快要到年底了。
徐杳双手捧起盒子,稳稳的架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拇指指节扣着铁盒盖子的边缘,往上掰,‘哐啷’一声,盖子被掀开,纸张尘封旧物的气息在空气里蔓延。
像朽败的树木味道。
同鞋盒一般大的铁皮盒子空间很多,里面装着的东西只占了个不厚的底。
一些零散的纸条,纸张大小不一,大多数看起来都是在作业本上撕下来的,形状还算规整,偏黄的纸张和白色的纸张占了大多数。
有些纸条的边缘已经起了纸纤维的毛边。
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小票的东西。
——以及一块看起来价值不菲,但屏幕碎裂的手表。
没有动手表,他目光盯着最上面铺了一层的小纸条,徐杳迟迟没有动作,手搭在铁盒边缘。
他的头发好像已经有些长得太长了,几根发丝隐隐有些扎眼睛,发痒。
徐杳抬手揉了揉眼睛,又往上抓了一把头发,才开始动铁盒内的东西。
把小纸条汇聚到一堆,一抹淡淡的天蓝色就这样显露。
在一众小纸条中格外扎眼吸睛。
小心翼翼的拿起天蓝色信封,徐杳只觉得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他赶紧放下信封,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后,才重新拿起。
信封里是两张对折整齐的纸,还有一张厚纸板。
厚纸板上画着的两人穿着校服,其中的一个少年画着短短的但依旧微卷的头发。
——是自己。
而纸板上画着的另一个少年有着大大的笑容,看起来张扬肆意,一只手臂大大咧咧的搭在徐杳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还画着比耶的手势。
【这玩意儿一拍就能出片,这边都没有人有的,但我有,我偷摸让人快递寄了过来,就想给你瞧瞧。】
【怎么样,新奇吧,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徐杳盯着画面中另一个少年的脸,记忆中清晰的片段浮现,模糊的面容不再蒙尘,而是变得鲜活了起来。
【徐声,看这儿!】
【笑一个嘛,像我这样,你笑起来多好看啊】
【就知道一数到一你就笑的勉强,你看,这张就好看吧。】
……
【哎呀,最后一张相纸花了,没关系,我们画下来吧,下次有机会再拍一张。】
直到眼睛逐渐干的发涩,徐杳才恍然回过神般眨了眨眼。
视线转移到那张曾经的自己的脸上,他一瞬间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看着厚纸片上精致的笔触画出来的图画,徐杳觉得心里空空的,空的发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