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封西岩扛来竹梯,搭在院墙上,院上的积雪速速落下,看着一丈高的院墙,后怕地咬紧后槽牙,抓紧竹梯两侧。
在竹梯的吱呀声中,爬到最上方,观看院子里,灯火通明。
那只雪白的大狗,在雪的照映中,一双眼睛闪着幽光。常听说,咬人的狗不叫。
就那样平静地对视,没有想象中的狗吠传来,封西岩仔细地看着烛光从窗户中透出来的人影。
封学亥和何平萤二人对坐,低垂着头,清晰地看到了何平萤扶着额头,没多久就又摇头,抬头望着封学亥,二人对望,连话都没说一句。
“汪。”大狗倏然叫了一声。
封西岩脚滑,差点没站稳,快速地抓住竹梯,对上封学亥和何平萤同时抬头,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垂下头去。
在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后,封西岩正搬着竹梯离开,在转身之际,看到了郭微清,眼睛微瞪,抿紧嘴角。
封学亥无奈地上前,接过了她肩上的竹梯,竹梯有些重量,他叹了一声:“在哪借的?”
“客栈。”封西岩肩膀僵硬。
“我送过去。”郭微清伸手从封学亥手中接走,短暂地看她一眼。
封学亥闷闷地嗯了一声,等郭微清离开后,背着双手,微微俯身去看她,声音很轻:“进来讲话。”
封西岩进了院子。
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封西岩巴巴地望着他们。
封学亥的一声轻叹,打破此番宁静。
“你呀,为什么那么执着?”何平萤问。
封西岩搓着冰冷的手掌,掌心里微微的热度,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动作停了停,又慢慢地揉搓:“我在,找一个答案。”
何平萤心头一跳:“什么答案?”
封西岩盯着他们的神情,说出自己的想法:“你们的遭遇,是王离的操控。”
何平萤很坚绝地回:“不可能。”
封西岩的目光转向封学亥,看他闭上眼睛,心口沉沉地起伏,他睁开眼时,听她说:“她不会做这么卑劣的事情。”
封西岩重新坐回凳子上:“我知道,你们当初撵我,是不想扰乱历史的轨迹。”
封学亥坐下,却又起身,前去橱柜中,取了昨夜未喝完的酒,闷闷地喝了一口:“嗯。”
封西岩说:“我回去后,高烧不退,强撑着整理资料,王离看到资料后那种喜悦的神情,我忘不掉的。”
封学亥和何平萤缄默,一动不动地坐着。
封西岩见此,忍了忍才继续说:“你们是不想干扰这里,可你们是受害者。”
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走到了门前,就停下了。
封西岩看向门外,那映在门框上的影子,利落的寸头很是醒目。
封西岩当即去打开门,抓住郭微清的手腕,将他带进来:
“郭微清说了很多,他来找过你们,没能救下贺雪柳,你们知道吧?还有,封东涑为什么重用你们,是他年少时,遇见郭微清。池浈寻也是,他跟我讲过,他在我见到之前,就已经见过他三次。”
封学亥瞠目地看着她。
郭微清面对封学亥直视过来的讶异眼神,唇角微微地抽着,下颌重重地点一下,“嗯,她知、知道了。”
郭微清在封西岩面前不会吐露半分,可她会去找鲁阅常,池浈寻。甚至是初次见面,就对她有好感的封东涑。
封西岩眼见父母还要瞒着,压住心中的愤懑:“王溆让利用我假死,现在蛰伏在与你们对抗的吴国的吴闵,就是他王溆让。”
郭微清忙伸手去扯封西岩的袖子,眼神里是善意的警告,求她不要再说。
封西岩心烦,又问封学亥和何平萤:“你们也不想听我讲这么多,是吗?”
封学亥语重心长:“西岩,不要执着这些,只要你能按时回去就好。”
“或许。”他停顿了一瞬,才笑盈盈地说:“你回去后,能知道更多的真相,也会有更好的想法。”
封西岩鼻尖泛酸,眼前有些雾蒙蒙的,顶着后槽牙,轻轻地笑了一声:“行。”
气得牙齿打颤,父母疏远,郭微清甘愿当哑巴都不说真话。让她瞎猜,在那些危险重重的只言片语中寻找答案。
当打开大门时,听见了何平萤的颤抖声线:“下次若再来,能不能带点高产的种子?”
封西岩茫然应下:“好。”
鲁阅常外出寻找在外玩得不知回家的鲁一棠,刚训她几句,抹掉她眼角的眼泪,说几句软话哄劝时,看到在风雪中独行的封西岩。单手提灯笼,单手抱娃,步子加快向她走去。看她衣着单薄,在灯笼的照映下,看她眼角还淌着泪痕,急急地问:“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