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颐听到这句话更是笑了:“跑了才好呀,将军,你若跑了,我这辈子便是没有白回来。”
“可到时候你就会死。”封兰越说这句话的时候很严肃,“你的父亲也会死,你的弟弟也会死。”
谢云颐不怕自己死,但她确实舍不得父亲和祎弟。可是像封兰越这样的人,她强留,难道就留得住吗?
“将军日后若有办法救我父亲和阿弟,谢云颐在九泉之下都是感激的。”谢云颐明白盛极必衰的道理,相府经此一难,她不指望谢家还能像从前那样辉煌,只希望父亲和阿弟还能留下一条性命。
“你呢?”封兰越问她。
谢云颐掐着手指头说:“原本也就只活到明年春日吧。早一年,晚一年关系都不大。”
虽然封兰越说过,一定会想办法延长她的性命。还告诉她有一个地方叫祈川。可是如今之状,她大概是去不了那儿了。
封兰越很少有不喜欢的东西,就像他一直淡然的表情。可他当时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非常不喜欢这样的回答。
“你不相信我。”封兰越说。
谢云颐被质问的有些发懵,反应过来,无奈地笑了笑:“将军,我有些困了。”
谢云颐不想再说下去了,躺在床上,自己拉上被子。
第二日,封兰越真的没走。
谢云颐顿了顿,便当自己没说过要对方走的话。
但其实,她从来不确定,封兰越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
或者责任更重一些吧,又或者报恩,总之应当不是爱。
封兰越意识到谢云颐的特殊,可让他说“爱”这个字,似乎也是一件很难的东西。
“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试着不这么客气。”还没法说爱,那总要说些别的。封兰越端起谢云颐倒的茶,“比如今后我不喊你谢姑娘,你也别总对我说谢谢。”
同样在喝茶的谢云颐差点把汤水撒在裙摆上。
“将军,打算喊我什么?”谢云颐歪头,正好对上封兰越的眼睛。
离开京城,封兰越的眼睛好像比以前更加明亮,不是那种被豢养的永远波澜不惊的神色,而是有了些趣味。仿仿佛一从绿叶中忽然出现了一只金黄的蝴蝶。
谢云颐很想去扑这只蝴蝶。
原以为封兰越是有答案才说的,没想到对方竟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记得丞相是喊的云儿,有的宗亲喊的是颐姑娘,谢祎喊的是阿姐。
谢云颐扑哧一声乐出声来,什么呀,自己都不知道,还提出这样的想法。
“将军不必勉强自己。”谢云颐说,“谢姑娘也挺好的。”
“你说一个吧。”封兰越却执意要换。
谢云颐觉得云儿、颐儿这些喊法都太怪了,像长辈喊她。“娘子”这样的称呼放在日常,更是肉麻。
“我孩童时期读将军的故事,曾用化名写过评注,让春水巷的书贩子帮我刊印过数册售卖,那书贩子说我的评注本很受欢迎女子欢迎。”
这是一桩私事儿,连丞相和谢祎都不知道,是谢云颐拉着春芙偷偷干的。
封兰越自然也是第一次听说。
谢云颐:“我评注的是将军十七岁平北疆之事,故事中说将军竟然能次次发现敌人踪迹,简直天运之子,我在评注中说大家可以去看看将军入伍历练的地方,那里地形恶劣,和北疆是一样的,将军不是天运之子,而是将军很早就了解这种苦。”
十七岁,听起来并不是十分久远,想起来却仿佛隔了重重大山。
封兰越低下眉,攥紧手里渐凉的茶盏。
谢云颐:“那时候,我写评注的化名叫祝安,我想每一个读到我写的评注的人都能在阅览结束时祝将军平安。”
“所以,将军若是不知道喊我什么,不妨叫我祝安吧。”
“谢祝安。”谢云颐很喜欢自己取的这个名姓,以为对方也会接受,不想对方竟在落盏抬眸的瞬时摇了摇头。
“这个也不喜欢呀?”谢云颐瞬时有些无措,正想开口补充两个其他的,封兰越便道:“谢祝安,不如祝卿安。”
“卿卿,可否?”